一众惊慌的艺妓中间,只有一个女孩异于常人,当森冷的刀悬在她面前时,她对着持刀的人露出一抹微笑。
这样狡黠的唇角弧度,让风魔小太郎顿时酒醒了大半。
之后的男人就宛如着魔了一样,不顾年龄和社会地位的差异爱上了这个名为冬月爱子的女孩。以至于这个老人骑着摩托车来看她的演出,还学年轻人一样顾盼自雄。
是微笑吸引了对方,也是微笑让双方陷入了命运的漩涡。
至于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微笑呢?
冬月爱子并不明白,但樱井七海却很清楚。
当刀刃在疯子手里逼近脖颈的时候,冰冷的死亡随时都有可能降临,在这样的压力面前,微笑既是挑衅也算挣扎。
那是一种退无可退的……平静。
数珠丸合鞘。
樱井七海挥手斥退左右的扈从,她淡淡地回头看了眼家族里仅剩的那些面孔,有熟悉也有陌生的,都是家族仅剩不多的成员。
没有多说一句话,数珠丸别在深紫色和服腰间宽大的系带里,女人撑起黑伞踩着木屐,独自推开研究所的大门径直消失在了风雨中。
风魔小太郎临终前让她保护大家长的请求她没能做到,如果她是一个武士,现在她已经可以切腹自尽了。
然而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在正义和家族面前,无论再给源稚生多少次机会重选,樱井七海明白那个年轻人也会义无反顾地喝下血清选择为正义支付代价。
对于蛇歧八家而言同样如此。
她终究无法重振这个黑道家族,哪怕她再怎么呕心沥血再怎么小心翼翼,男人们打下来的江山也已经颓势尽显,就像大厦之将倾已无可挽回。
或许从天照命和月读命相继死去、皇血冷透的那天起,蛇岐八家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雨冷得像铁,在东京这座如同钢铁丛林的都市里泛滥。
今夜有很多狼狈不堪的人死去,却也有狼狈不堪的人重获新生。
“走得越远,见识越多,认识的人越多,你就越能体会到,人这一辈子,你真正在意的,同时又在意你的,就那么几个人。”
这段来自某本书里的话路明非一直记在心里,从前在仕兰高中上学的时候,他就时常想起却始终无法领略。
“这几个人就是你的全部世界。”
路明非想不明白为什么,凭什么自己的世界就只会有这么几个人,虽然他长得不算多帅,身高也不出众,兜里还身无分文穷得叮当响。
但他那时候以为这世上有很多人,有很地方和风景,他的世界会不断扩大,未来还有更多人在等着他。
就好像哪怕错过了暗恋着的陈雯雯,还会有光芒万丈的师姐在前方。
但他后来才知道自己错了,陈雯雯不是他人生里的站台而是一辆和他分道扬镳的列车。
师姐也不是下一站,师姐也是列车,只不过先前和他短暂并行着,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分别的路口是不是就在前方的拐角。
所有人都是这样,从认识到分别,从一个路口到下一个路口,光阴像车窗外扑朔迷离的景色,日晕刺眼,微风拂面,躁动的知了终于平复下来后,行程也停下了。
从头到尾他都还是那个蔫得像一根干黄瓜的衰仔,有人要和他分别,他总是无能为力,既不愿挽留也挽留不住。
世界对于他而言其实很小,小到只有叔叔家老楼的天台那么大,就像现实里他永远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发疯也好,孤单也罢,总感觉跟世界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既不近也不远。
这些年他去过了很多地方,也认识了很多人,但真正能走进他心里和他同坐在天台上的人却不多。
“只有我绝对没有后路可退,自由去追没有谁能拒绝……”
当年他在天台上哼过这首歌,想着第二天面对文学社的几十个同学,他要做那件最胆大妄为的事。
一个偶尔会发疯的人,为这件事发疯陷入这种困境,为那件事发疯陷入那种困境,就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稳定过。
他始终被动地接受,始终在绝望到来前疯狂。
如何才能形容这种半推半就的人生呢?
害怕到逃避却又能固执地向魔鬼出卖灵魂,这世界上没有人比他还要慷慨,但同时他又十分吝啬,不想要别人离开。
雨流被强压排挤成尖啸的水汽,巨大的膜翼在空中开合。
仿佛一道火流星拔地而起,燃烧的火焰照亮沿途废旧大厦的斑驳玻璃,倒映出一掠而过的龙影,逆着风暴升空的那张脸上,男孩的神情狰狞又愤怒。
只有我绝对没有后路可退,自由去追没有谁能拒绝。
熔金般的龙瞳威严无比,可这双眼却装不下眼前的黑夜。
他一直很忌讳命运这种东西,无论是小魔鬼口中的权力还是所谓的世界结局,亦或者身边朋友的命运走向。
有句话说得好,知道的多未必是件好事。
先知总是痛苦的,就好比那些电视剧里的祭司、巫婆,全都是疯疯癫癫半痴半傻的状态,路明非就没见过既能做到预见命运还能嘻嘻哈哈的这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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