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桌子起哄,有人开始偷偷笑——全班仿佛都知道,这节音乐课,怕是要封神了。
马星遥没有退,也没有笑。他只是像处理一道题目一样,淡淡道:“我不会弹琴,但……懂点乐理。”
顿了顿,他轻声补了一句:“那我……唱一首吧。”
短暂的静止之后,教室瞬间炸了。
“马星遥要唱歌?!”
“这节课能记一学期!”
他慢悠悠走上讲台,没有摆什么姿势,只是靠着钢琴坐下,像只是路过,顺便唱个歌。
“老师,能帮我打个四拍吗?”
老师一愣,立刻点头,在琴盖上敲出稳稳的节奏。
然后——他开口。
“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
没有任何技巧。没有炫技。甚至没有太多情绪张力。
却——干净,真实,直白。
一字一句,像从回忆里拎出来,一笔一划,描着许多人心底最温柔的一页。
那是童年的声音,是少年坐在课桌边啃笔盖、在黑板前罚站、在篮球场上落汗的声音。
全班都安静了。连最爱转笔的男生也停了动作,像怕破坏了某种氛围。
而乔伊——她感到脖子里的吊坠,轻轻发热。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应,和上次在教学楼后仓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仿佛某种频率对上了,信号被拉通了。
她心里一震,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是这一刻。
“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功课只做了一点……”
“总是要等到考试以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念……”
唱到这里,他闭上眼,声音压低。
没有炫耀,也不是表演。
只是——他说出了他们所有人不愿承认的平凡。
这不是秀场,是一节属于回忆的课。
乔伊仿佛看见,在某个平行世界的傍晚,少年骑着凤凰牌旧自行车,叼着根糖,蹬得飞快。阳光透过树影,一路洒在他肩膀上。
“盼望长大的童年。”最后一句落下。
教室里静得能听见风扇“咯吱咯吱”的节奏。
没人鼓掌。不是不想,是不舍得。
直到后排吴玲玲忽然跳起来:“你是不是吃了磁带!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哄堂大笑,掌声瞬间炸了。
老师笑着点头:“这才叫音乐,不是技术,是故事。讲得真,就有人听。”
乔伊还没回过神来。
她没想到,这样一个男生——安静、不张扬、不抢风头,却能在不经意之间,把一节音乐课变成一次集体沉醉。
她望着他——那个从容走下讲台、重新戴上耳机的马星遥——忽然有点恍惚。
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因为,她知道,刚才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
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有人,在沉默中,悄悄地收起了笔记本;有人,手心发烫,却不敢承认那是一种动摇。
青春就是这样。
一首歌,足够唤醒所有人心里那点没来得及长大的部分。
——但也足以撕开人心最脆弱的对比。
而真正的主角,往往不是站在C位的那个,而是——只唱了两分钟,就永远留在记忆里的那个人。
【【【音乐课·陈树·乔伊·马星遥】】】
靠墙那排,陈树低着头,装模作样地翻课本,翻了三页,一个字没读进去。
他的余光,却一直飘在窗边的乔伊身上。
她耳朵里塞着耳机,手肘撑着桌面,眼神专注地望着讲台,像在听课,其实分明是在听歌。
耳机线从她肩头滑下来,连接着那台老旧的随身听。
磁带在慢悠悠地转,音响里流淌出一首熟得不能再熟的老歌:
“心中是否有我未曾到过的地方啊
那里湖面总是澄清……”
她听得很认真。甚至不自觉地咬了咬唇角,眼神像被什么拽住了一样亮着。
陈树看得心里一紧。不是因为嫉妒,而是一种被挡在门外的酸意。
她的目光,不属于他。
属于马星遥。
前排那个坐得笔直、安静如谜的男生——那天钢琴一弹,全班都静了。乔伊就是从那之后开始对他不一样的。
陈树不是没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马星遥”那种人——不冷、不酷、不优雅。他是“电焊侠”,下课喜欢钻维修间,能一口气拆三台BP机不带重样。
没人看见他的焊点做得多干净,但全班都会记得马星遥的“池塘边的榕树上”。
而现在,乔伊也看着他了。不是像看同桌那种“借一下草稿”,是那种,眼神里藏着光的注视。
陈树心里“嗡”了一下,像有人往他脑袋里倒了一瓶汽水。
一热、一酸、一冲动。
他手“啪”地一下举了起来。
“老师,我……我想唱一首歌。”
教室安静一拍,随即炸开。
“陈树?你不是音痴吗?”
“‘电焊侠’转职‘唱将’了?”
“是不是广播站招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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