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春,禾叶村也比别处慢热一些,树叶上的冰碴子都还不化。
池阿言连续几个月春风得意,被人打趣上几句,连嘴都不还了,唇角就没弯下去过。
她仍旧背着弓,却不怎么进山了,除了每半月和风麒一块去一趟镇子上,其余时间都在后山打靶练箭。
苟二有时候送货远远路过她,还特意阴阳过一嘴:“你是要当大将军去了?”
池阿言也不恼,只将脑后的长发一甩:“姐姐我要谋点别的生路了!”
她的箭法向来好,去镇上溜达的时候和军队里的教头比过一场,大获全胜。那教头性子直爽,当下就想推荐她去校场做个教习。
镇上的校场是专门给边境守关军队纳入的新兵做培训的,报酬不菲,哪怕只是偶尔去授课,也能让风麒抄书的活计做的轻松些。他会的多,两人一起努力,总还能研究出更好的生计。
而且如此生活,他们可以在镇上安个家,也可以不用离开禾叶村。两人对禾叶村的感情很深厚,都喜欢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村庄。
因此,她最近在专注提高自己的箭法技艺,要能做到一箭惊艳四座的水平,才能镇得住不服管教的新兵蛋子,坐稳教习之位。
但练习枯燥,远不如溜达着打猎松快,池阿言瘪着嘴练了一上午,在风麒过来送饭时,铁臂将他摁倒,一屁股就坐到了人怀里。
“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啊啊啊......”她将下巴搁在风麒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絮絮叨叨,但还没絮叨上几句,又侧过脑袋,张嘴把递到唇边的饭菜吞了下去。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也是美美过上了。
风麒另一只手还轻轻拍她的后背以作安抚。这样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也得亏后山地方偏僻,没什么人往这边走。要是真让村里那几个嘴欠的看见这一幕,怕是又要追着她笑话好几个月。
池阿言脑袋在那个有些微凉的颈窝蹭,不一会儿就把人蹭热乎了,她眼睛亮亮,再一次期盼地看风麒:“相公......”
风麒再一次握住她的手坚定摇头,口型清晰:不能在这里。
这样的场景也几乎每天都在发生。
这个人十分端方持重,明明有着无尽的包容,却还是能克制她所有的率性胡闹。
耍闹完,又开始新一轮枯燥的练习。
再次捡到一个重伤的人也是在这样枯燥的练习期间。
彼时日落西山,禾叶村家家户户起锅烧饭,缕缕炊烟升起,连带后山的枯树新芽都好像沾染上饭菜香,催着人回家。
池阿言刚捡回最后一支练习用的箭簇,就被从高坡滚落下来的人撞了个五体投地。
她视线落到已经昏迷不醒的男子身上,骂骂咧咧起身:“我真服了,这后山怎么老爱下男人?这年头老天爷负责给发相公?”
看都看见了,也不能不管,她扒拉开男子红白相间的华贵衣袍,撩起他脸上碎发,有些意外地“咦”了一声。
这是个十分俊俏的少年人,宽肩窄腰,小脸莹白,睫毛在眼下扫出好看的阴影,额间的红宝石发饰更衬得他像被精心雕琢过一般,即使闭着眼,都能依稀辨得出是个既好看又贵气的公子。
但池阿言惊讶的是,她对这个少年人也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和当初看到风麒的感觉有点像。
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难道这座后山真与她有什么缘分不成?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把你捡回去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年人身量修长,但重量却还好,她背着挺轻松,只路过穿堂小溪的时候,被出来涮碗的白六婶又打趣:“池阿言,你又捡相公啦?”
那年捡到风麒的时候,就是先被白六婶瞧见,她怕极了白六婶爱做媒的劲头,忙不迭地就跟她说自己捡了个相公,没想到后来还一语成真。
池阿言看她又要念叨旧事,索性脑袋一扬认了:“怎么,城里男人还都三妻四妾呢,我捡两个相公怎么啦?又没人说不行!”
白六婶笑得合不拢嘴:“行行行,赶明儿啊我就再给你物色两个好的,让你也三妻四妾!”
她觉得自己嘴上不把门的功力比起白六婶可真是差远了......
“不过你家哑巴相公要闹你,我可不帮忙说话啊!”白六婶又追着补了一句。
“......您老快回去吃饭吧!”
她被说的竟然开始有些心虚,突然把一个陌生男人背回家,她相公可千万别多想吃醋......万一不理她了可怎么办!
但是也就捡个人而已,风麒那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人应该......吧?
走了两步停下脚,她开始思考把背上这个人丢下的可行性。
“但是我看他很熟悉,说不准风麒也一样?搞不好还能给我们这种奇怪的感觉理出点头绪呢。”池阿言低声给自己洗脑,“救人一命可是积攒大功德,人生在世以善为本,行得正坐得端无畏世俗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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