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两四钱?”
史掌柜脸色阴沉地盯着眼前的算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在福祥记干了三十年,什么时候月利下过百两?
想想最近一个月极速缩水的点心销售,强撑的白玉盏,以及看似光鲜,实则被万汇楼不断压价的茶点,史掌柜感觉一口郁气堵到了嗓子眼!
都怪那个死丫头!
“把那人叫来!”
史掌柜黑着脸唤了声,小伙计慌慌张张去后头领了个三十岁的男子过来。
“都一个月了,你到底做不做得出来?”史掌柜压着火气问道。
男子弓着腰,表情讪讪:“这...好几种样子做出来了,就是这颜色总是差...差点。”
“哼!当初你可是拍着胸脯说肯定做得出来,我才聘你过来。既然如此,我看你明天就卷铺盖滚蛋吧!那报酬你也想都不要想!”史掌柜切齿道。
男子大惊失色,忙道:“掌柜的别生气啊,我当初也是实心实意,没想着骗人。我家从爷爷辈就开始做馒头,论手艺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黄毛丫头?我看定是她在里头加了什么东西,这颜色才会不褪不掉。”
史掌柜面色缓和了些,但眉头仍是紧皱:“这我岂会猜不到?但那丫头不知用什么法子竟搭上了魏家这艘大船,想用偏门得到里头关窍是不行了。”
男子眼珠子转了转,忽然笑了笑:“掌柜的,我有一个法子,您看行不行......”
沈记喜点分铺开张后,陈叔陈婶分去了店里小一半的订单,二两馍塔接的多了,平日零碎的小单子竟也不少。
陈婶说,这贴字喜馒头寓意吉祥,拿出来看又体面,不少人家走亲访友就来买上几个。去看刚生产的产妇,探望大病初愈的友人,新发财的亲戚,家里孩子过小生辰,都愿意花点钱买几个带上。
喜馒头单个卖,要价不便宜,贴“招财进宝”四字的元宝馒头要十文一个,一组就四十文,够买一两斤大肥肉的。
但这手工和寓意是不能比的,而且她家馒头揉的功夫到位,即便大冬天拿回家冻裂了,上蒸屉热一下,还是非常暄软香甜。
唯一负面的反馈就是她们家馒头没馅,单吃未免寡淡。这样的声音多了以后,沈云姝也认真思考了一下。
从前不做内馅,一来花饽饽的卖点不在馅料,而在手工,二来人手不够,制作馅料耗时耗力,顾不过来。但眼下两边分工后,倒是可以考虑。
为了避免太麻烦,沈云姝就定了一个豆沙馅。浸泡熬煮工序不复杂,就是花点时间,陈婶十岁的女儿满儿也能干。
一开始,只在单卖的喜馒头里加馅料,试试效果。如果受欢迎,再把馍塔里也加上,价格自然也要提一提,让客人自己选。
实在忙不过来,哑娘便去帮一把手。再加上梁珍儿对蛋挞的烤制也逐渐有了经验,沈云姝也能从这项工作中稍稍脱离,每日有了时间琢磨别的事情。
魏老夫人生辰当天用的寿塔,她打算做些不一样的。
除了更加复杂的立体造型,上回和魏姠讨论的编织面塑倒是个很好的思路,好不容易有些空闲,她便打算钻研一番。
仔细算起来,自打铺子开业,她疲于应对各种经营问题,手艺方面倒是疏于精进了,是该反思的。
这天,沈云姝正尝试用面团打络子,忽听得前面传来一阵吵嚷声,连忙洗了手赶出去,就见王氏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地看着坐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妇人,周围还有一大圈看热闹的路人。
“娘,怎么了?”沈云姝小声问。
王氏气哼哼道:“不知哪里来的老泼妇,一进铺子就说她家小孙子吃咱家花饽饽坏了肚子,这会子还躺在床上,让咱给个说法呢!”
沈云姝皱眉。
做吃食生意,少不得遇上这样的问题。她们做花饽饽过程已经非常精心了,身上衣服和手都刷得干干净净,头发皆是用布裹起来,和面的水都是烧开晾凉的,再加上如今冬天,花饽饽拿回家肯定还要再蒸一遍,除非放坏了,否则就这个时代人的普遍卫生意识,吃她家的馒头是绝不会坏肚子的。
沈云姝看向地上仍在嚎哭的老妇,提高了声音道:“大娘可否告知是吃的哪日哪家的花饽饽,我们也好有个数。”
那老妇闻言哭声一顿,随即抹着眼睛,凄凄哀哀:“就是三日前,五柳巷的何家,我们与何家是表亲,宴席上分到了几个喜馒头,我那孙子瞧着好看,喜欢得紧,谁曾想今日刚吃下肚却遭了大罪,我可怜的孙儿啊!”
沈云姝抿唇。三日前,她们确实给五柳巷的何家送过一个馍塔。
甚至周遭人群也有人知晓的,纷纷点头。
“何家我知道,前几日是他小儿子娶亲,这大娘没瞎说。”
“原来如此,该不会真是这馍塔吃坏了肚子吧?”
看热闹的总是唯恐事情闹不大,窃窃议论声钻进耳朵,沈云姝拉住要发飙的王氏,尽量平声静气地道:“大娘,我们不是推脱责任。但令孙这几日不可能没吃过别的东西,何以一口咬定就是咱们的馒头吃坏了肚子?咱家馍塔到今日卖出去没有一万也有几千了,从没出过问题,您要不再想想可有给孩子吃了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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