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医院门口。
陆川对苏念说了一句,“你先留在车里。”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前脚进门,后面接着又开过来一辆吉普,在医院门口吱的一声急刹。
四十多岁的孟团长像个生龙活虎的年轻人,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医院。
苏念心里一跳,也连忙跟了进去。
陆川进了医院,找到一个护士问道:“穆医生呢?”
那小护士回手往楼上一指,“在宁院长办公室呢。”
陆川点头道了谢,甩开大长腿,几步就跑上二楼。
孟团长紧跟其后。
到了院长办公室门口,陆川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宁治安的声音,“请进。”
陆川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门之后二话没说,从腰间摸出枪,举起来瞄准坐在椅子上的人,毫不犹豫叩响了扳机。
一只手伸过来,一巴掌拍在陆川手腕上,眼疾手快用力一抬,子弹擦过穆云头顶,击中她身后的医疗器械架。
一只玻璃器皿砰的一声炸开,玻璃碎片带着化学试剂散落一地。
穆云尖声惊叫着,捂着脑袋蹲到地上瑟瑟发抖。
孟团长吓得脸色煞白,连拖带抱将陆川往门外拖,“乱弹琴,简直乱弹琴!这枪是能随便开的吗?赶紧给我回去!再这样不管不顾我可要关你禁闭了!”
陆川力沉足底,钉在原地一动不动,黑着脸死死盯着穆云,“你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穆云哭得满脸是泪,尖着嗓子大声喊道:“不是我!我没有!我解完手就没看见嫂子,我以为她……”
“你以为我怎么了?”
苏念从门外走进来,笑吟吟地看着她,“以为我被张建军带走杀掉了,还是以为我去了后车厢?”
穆云惊愕地看着毫发无伤的苏念,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知道苏念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索性站直身子,冷着脸一言不发。
一副生无可恋、无所畏惧的样子。
陆川的枪被孟团长给卸了。
他冷冷看着穆云,对孟团长和宁院长说:“穆云一直在公社行医,营地今天去市里是临时决定,并不在计划之内,她是怎么知道的?”
“谁给她通风报信?帮凶是谁?我希望,组织上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苏念笑笑,“我们临走之前,于秀姐跟我说,宁院长的得意弟子,叫贺文昌,是吗?”
她眼睛盯着穆云,见她身子果然不易察觉微微一晃。
“我听于秀姐说,这位贺医生,一向都在食堂吃饭,买什么都是通过补给车,从来没有让进城的车辆捎过东西。可今天早上,偏偏那么巧,他居然会到前面,给了车队一份清单。”
宁治安面沉如水,指着办公室另外一个医生,“你去,把文昌叫到这儿来。”
那个医生转身就跑了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内,没有一个人说话。
过了不到五分钟,门外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之前出去的医生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冲了进来,“院长不好了,贺医生他……”
他两眼通红,嗫嚅着说:“您,还是去看看吧。”
苏念心里一沉,下意识看了陆川一眼,有些后悔把姓贺的扯进来了。
宁院长站了站,又跌回椅子上,浑身簌簌发抖,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多岁。
最后还是陆川上前一步,把他给搀了起来。
贺文昌自杀了。
留下一封悔过书,声称自己违背了做人的良知,辜负了老师的殷切期待和这么多年的悉心教导。
如果苏念遇难,他就是帮凶。
在电话打出去的那一刻,他就后悔了。
信里没有一句对穆云的埋怨,字字句句只有后悔。
以及对苏念的愧疚。
穆云从宁院长手中接过信,看完之后,浑身颤抖着,眼泪不停滑落,顺着下巴一滴滴落下来。
打湿了她手里的信笺。
她从无声痛哭,到仰天长啸,突然就将矛头对准了苏念,“都怪你!一切都怪你!要不是你,张建军就不会到新省,我师兄就不会死……”
她表情狰狞,面部扭曲,跺着脚歇斯底里大吼大叫,“怪你都怪你!你就是个祸害!最该死的是你……”
啪的一声脆响,宁院长扬在半空的手不停颤抖着。他指着穆云的鼻子,哽咽着恨声说道:“你还在这里胡搅蛮缠,还死不悔改!如果有错,那我更是错上加错!我当初,就不该收你做徒弟!”
当时穆云早就过了退伍年限,是他看中穆云在医学上的天分,才向上面要求,把她给留了下来。
要不是现在各高校都停止了招生,他早就保送穆云去读医学院了。
之前他虽然说了不认她做自己的徒弟,可也没对她置之不理。
暗地里还是会让自己其他学生照应着。
贺文昌平日里,比他这个老师还尽心尽力,对她照顾有加。
哪里想到她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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