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喧哗声像涨潮的海水,不到半个时辰便漫过望月台的石阶。沈青芜望着林梦冉系在自己颈间的玉佩,青芜花的纹路被月光浸得透亮,倒像是在无声地昭示着什么。
“先回青芜峰。”林梦冉将她护在身侧,月白长衫下摆扫过石阶的苔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沈青芜点头时,指尖正触到那枚温热的玉佩。方才在望月台相拥的暖意还未散去,山下“勾结林家”的喊声已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耳膜发疼。她想起白日里林家族老甩袖而去时的冷哼,又想起吴长老被押入刑堂前怨毒的目光——这些人竟连一夜安宁都不肯给他们。
两人刚走下石阶,就见几个执法弟子匆匆赶来。为首的弟子见了他们,脸色有些为难:“沈师叔,林师兄,宗主让你们去议事堂一趟。”
沈青芜挑眉。李玄宗主素来沉稳,此刻连夜传召,显然是山下的动静已惊动了宗门高层。她看了眼林梦冉,对方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定了定神。
议事堂的烛火彻夜未熄。李玄宗主坐在主位上,眉头紧锁地看着手中的卷宗,两侧的长老们脸色各异。见他们进来,吴长老的师弟率先拍了桌子:“沈青芜!你可知罪?”
沈青芜站在堂中,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弟子不知何罪之有。”
“不知?”那长老冷笑一声,将一卷纸甩在地上,“林家与木家有婚约在前,你却在望月台与林梦冉私会,还让林梦冉写下退婚书!这等不顾廉耻之事,传出去岂不是让云岚宗沦为修真界的笑柄?”
“张长老此言差矣。”林梦冉上前一步,将沈青芜护在身后,“退婚书是我自愿所写,与青芜无关。何况当年的婚约本就是两家长辈定下,如今我与青芜情投意合,何来私会一说?”
“情投意合?”张长老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林公子怕不是忘了,你前日才在家族祠堂应下与木家的婚事!如今为了一个女子背信弃义,就不怕连累你们林家吗?”
这话戳中了林梦冉的痛处,却也让他眼神更冷:“我林家之事,自有我处置。倒是张长老,如此急着发难,莫非是忘了吴长老贪墨宗门资源时,是谁第一个站出来揭发的?”
张长老脸色一僵,竟说不出话来。议事堂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的声音。
李玄宗主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疲惫:“梦冉,你可知你退婚的事,已经传到了其他宗门?”他叹了口气,将一封密信推到两人面前,“落日谷和焚天宫联合发来信函,说云岚宗包庇弟子私德败坏,要在三月后的修真大会上讨个说法。”
沈青芜拿起密信,信纸边缘还带着焦痕,显然是用加急符印传来的。上面的字迹嚣张跋扈,字里行间都透着借机打压云岚宗的野心。她指尖微微发凉——这才一夜功夫,事情竟闹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不过是想找个借口罢了。”林梦冉看过后,将密信放回桌上,“前几日焚天宫的弟子在妖兽森林抢夺资源,被青芜拦下,他们早就怀恨在心。”
李玄宗主揉了揉眉心:“话虽如此,可如今风口浪尖,你们……”
“宗主不必为难。”沈青芜突然开口,声音清亮,“弟子与林梦冉情投意合,此事光明正大,无需遮掩。若其他宗门以此为借口发难,弟子愿与林梦冉一同应对。”
林梦冉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滚烫的暖意。他握紧她的手,对着李玄宗主朗声道:“青芜所言,亦是我所想。我二人既已心意相通,自当共进退。”
议事堂里的长老们哗然。有人觉得他们年少冲动,有人暗叹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唯有李玄宗主看着两人紧握的手,眼神复杂地沉默了片刻,最终挥了挥手:“罢了,你们先回去吧。此事容我再想想。”
离开议事堂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晨雾漫过回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沈青芜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青芜峰,突然轻笑一声:“看来往后的日子,不会太清净了。”
“这样不好吗?”林梦冉停下脚步,替她拂去发间的晨露,“总好过以前,连站在你身边都要小心翼翼。”
沈青芜心头一动。是啊,以前她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宗门规矩、家族婚约,从未敢深思那些超越情谊的悸动。如今挑明了心意,纵然前路风雨飘摇,倒也多了份坦然。
可这份坦然,很快就被更大的风波淹没。
不过三日,“沈青芜与林梦冉私定终身,不惜背弃婚约”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修真界。云岚宗的弟子们私下议论纷纷,有人觉得他们敢爱敢恨,也有人觉得沈青芜身为执法堂长老,此举有失公允。
更麻烦的是其他宗门的反应。落日谷的谷主在公开场合嘲讽云岚宗“教出的弟子不知礼教”,焚天宫更是直接扣下了本该运往云岚宗的灵草,理由是“担心被私相授受”。
这日沈青芜正在执法堂处理积压的卷宗,就见一个小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师叔,不好了!焚天宫的人在山门外闹事,说要您亲自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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