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园的竹门第三次被推开时,林梦冉握着断剑的手已经沁出了汗。
来的是昆仑墟的执法长老,玄色道袍上沾着未干的血渍,身后跟着的弟子个个面带惊色,怀里还抱着捆焦黑的竹简——那是玄清观幸存弟子拼死送出的宗门典籍,书页边缘还在冒着丝丝黑气。
“沈长老可在?”执法长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目光扫过院中那些泛着黑气的生息草时,瞳孔骤然收缩,“玄清观覆灭前,曾传讯说唯有云岚宗掌握着魔气分布图。”
轮椅上的沈青芜缓缓抬眼。晨光透过竹隙落在她脸上,将眼底的青黑衬得愈发明显。昨夜她几乎没合眼,后背的黑纹几次冲到灵台穴前,全靠林梦冉用火焰强行压下,此刻说话都带着气音:“典籍留下,人留下。”
执法长老一愣:“什么?”
“想活命就留下。”林梦冉上前一步,断剑上的幽蓝火焰突然暴涨,将试图闯入院中的昆仑弟子逼退,“青芜说,半个时辰内还会有三拨人来,与其等他们在山门外打起来,不如就在这儿把话说清楚。”
他话音刚落,院墙外果然传来争执声。茅山派的人带着桃木剑破了结界,紧随其后的是蓬莱岛的船队——他们竟直接驾着画舫从云岚宗后山的瀑布冲了进来,船舷上站着的女弟子正举着海螺,螺口还在往外冒水汽。
“昆仑墟的居然先到了?”茅山派的长老把桃木剑往地上一顿,震得青石板裂开细纹,“沈丫头,不是说好了午时议事?”
沈青芜没接话,只是抬手敲了敲轮椅扶手。聚灵阵突然亮起,将院中那些蔓延的黑纹暂时逼退,露出底下刻着的巨大舆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魔气蔓延的轨迹,从黑雾谷到玄清观,再到如今逼近昆仑墟的红线,像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这是三日前的图。”她指尖点向玄清观的位置,那里的朱砂已经晕开,“现在这里该换墨色了。”
蓬莱岛的女长老突然倒吸口冷气。她腰间的避水珠正发出刺耳的嗡鸣,珠面映出的影像里,东海的海水已经开始发黑,那些原本栖息在珊瑚礁里的灵鱼,浮在水面上的尸体都长着黑色的鳞片。
“沈长老有何对策?”女长老的声音发紧,抬手将避水珠掷向空中,“蓬莱岛的护岛大阵昨夜被魔气蚀穿了三个阵眼,再拖下去……
“拖不下去了。”沈青芜打断她,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位长老,“黑雾谷的魔核并非自然爆发,是有人用三千年的邪念催化的。白须长老只是颗棋子,真正在背后推动的,是被世界树压制的那股力量。”
昆仑执法长老猛地抬头:“世界树?你是说……”
“三千年前景色正好时,诸位祖师爷联手封印的邪物。”沈青芜的指尖在舆图上划出个圈,将黑雾谷与云岚宗禁地圈在其中,“它需要借魔气养势,而我们的灵脉,就是最好的养料。”
这话像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湖面。茅山派长老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玉佩,那是用祖传灵玉雕琢的护身符,此刻竟变得冰凉刺骨。他忽然想起昨日收到的传讯,说门派里几个金丹修士修炼时突然走火入魔,经脉里都长满了黑色的絮状物。
“那沈长老的意思是……”
“组成联盟。”林梦冉突然开口,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火焰将空中的黑雾烧出片清明,“青芜说,单打独斗只能被魔气逐个吞噬。要想彻底净化,得按她的法子来。
此言一出,院中顿时安静下来。各宗门积怨已久,昆仑墟瞧不起蓬莱岛的“旁门左道”,茅山派又总觉得昆仑墟“固步自封”,此刻要放下成见联手,无异于让猛虎与蛟龙同池。
“让我们听一个……”昆仑执法长老的目光落在沈青芜空荡荡的裤管上,话没说完就被林梦冉的断剑指着咽喉。
“她能从地缝里活着回来,还能带着你们需要的情报。”林梦冉的眼神冷得像冰,“而你们的宗门,正在一个个变成玄清观的模样。”
避水珠突然发出尖锐的悲鸣。蓬莱岛女长老抬头望去,珠面映出的东海已经彻底变黑,连最深处的万年珊瑚都开始枯萎。她猛地转向沈青芜,双手交叠行了个大礼:“蓬莱岛愿听沈长老调遣。”
有了第一个,后面的便顺理成章。茅山派长老咬了咬牙,将桃木剑插在舆图边缘:“茅山弟子的命,暂放沈丫头这儿了。”昆仑执法长老看着避水珠里不断扩大的黑雾,终是叹了口气,挥手让弟子将昆仑墟的阵盘放在沈青芜脚边。
“既如此,便叫‘清魔联盟’吧。”沈青芜的指尖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聚灵阵里的绿藤突然抽出新枝,在舆图上织出张细密的网,“三日之内,各宗门将弟子分为三队:一队守山门,二队清剿外围魔气,三队随我去黑雾谷。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那几个捧着听道玉的芜园弟子身上。小瞎子正用指尖抚摸着玉面的纹路,忽然抬头“看”向沈青芜,轻声道:“我们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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