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那句“应得的”带着罕见的温度,砸得云昭心尖一颤。所有腹诽瞬间卡在喉间,劫后余生的庆幸混着点异样,让她第一次失了言语。
【这突如其来的好言好语…更吓人了!】她指尖无意识蜷紧。
“哑巴了?”萧烬的声音恢复冷硬,打破沉默。
【呵,好感度清零!】云昭垂眸:“臣女…不知该说什么。”
【铲除周肆是您的棋局,与我何益?】
萧烬收回眼眸,已踱至窗边。
雨停了,天光刺破云层,映着他骤然冷峻的侧脸。“回宫!”命令斩钉截铁。
【……】云昭一口气噎住,【出尔反尔是病!】
她迅速抓起地上湿冷的衣物,利落卷起:“是!痕迹不留。”
萧烬已推门踏入雨后冷风。
云昭抱着那团湿漉,疾步跟上。
马蹄声疾驰远去,扬起泥泞。
不过片刻,云山伯的车驾气喘吁吁停在庄前。仆从奔入,只余空荡上房与一地碎瓷冷汤。
“陛下…陛下呢?!”云山伯陈贵踉跄下车,老脸煞白。
“走了…刚走…”庄头哆嗦着回禀。
陈贵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眼前一黑。
泼天的救驾之功,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精心教养、藏于深庄以期一鸣惊人的女儿…帝王竟然都没瞧上么?!
竹篮打水,一场空!
宫门巍峨,森然在望。
萧烬端坐马上,身姿笔挺如松。
云昭刚松了半口气,忽觉身侧重量一沉!
“陛下?!”云昭骇然转头,只见萧烬面白如纸,双目紧闭,竟直挺挺朝后倒去!
【又来?!】云昭魂飞魄散!电光火石间,她弃了自己的马,足尖在马鞍上一点,人已如鹞子翻身,稳稳落在萧烬身后!一手死死揽住他劲瘦的腰身,将他沉重的身躯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高举那枚龙纹玉佩,声嘶力竭:“陛下回宫!开宫门!即刻宣太医!快——!”
守门禁军被这骇人一幕震住,看清玉佩,哪敢迟疑?沉重宫门轰然洞开!
云昭一夹马腹,骏马长嘶,驮着两人如离弦之箭冲入宫闱!什么下马卸甲、什么宫规森严,统统见鬼去!马蹄踏碎御道青石,声如惊雷!
“我的祖宗!陛下!云尚食!”张福安连滚带爬地从廊下冲出,老脸吓得比纸还白,“快!抬进去!太医!太医死哪去了!耽误了陛下,咱家剥了你们的皮!”他尖利的嗓音都劈了叉。
云昭利落下马,帮着侍卫将萧烬抬入内殿,气息未平,语速快如连珠:“左臂刀伤,恐淬毒!公公,务必封锁消息!”
【前面还龙精虎猛,转眼就晕?难道是才毒发?】
张福安探了探萧烬平稳的鼻息,眼神狐疑地看向云昭:“云尚食,这…到底怎么回事?”
“马场遇刺,侥幸脱身。”云昭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殿内寥寥几人,“烦请公公即刻传信晋王殿下,告知陛下已安然回宫。想必殿下还在外焦急搜寻。”
张福安低声问了一句:“那周大人呢?”
【周肆?鬼知道他在哪!】
云昭摇了摇头。
张福安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疾步而出。
殿内只剩云昭。
她看着龙榻上“昏迷不醒”的萧烬,听着那均匀得可疑的呼吸声,恨得牙痒痒:【为了搞掉周肆,狗皇帝这‘碰瓷’演技真是一流!太医来了我看你怎么圆!】
【刚才魂儿都吓飞了!下次装晕能不能提前吱一声?!】
太医院倾巢而出,六位太医鱼贯而入,个个面色凝重。
院判王明颤巍巍搭上脉,凝神屏息,眉头越皱越紧。半晌,他捋着胡子,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看向云昭。
【看吧!装不下去了吧!】云昭内心翻个白眼,面上却忧心忡忡:“王院判,陛下受了箭伤,又骤逢惊吓,龙体受损,怕是需要好生静养几日?”
王明浑浊的老眼猛地一亮!懂了!
他立刻挺直腰板,声音洪亮:“陛下脉象虚浮,乃惊悸过度、失血伤神之兆!需卧床静养,至少三日!微臣这就开方!固本培元,安神定惊!夜里若起热,另有退热方剂备用!”开药方的手,稳得一批。
众太医面面相觑,在院判“权威”的眼神下,纷纷附和,留下方子,逃也似的告退。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压抑的咆哮。浑身湿透、泥浆满身的晋王萧衡如同一头发怒的狮子冲了进来:“皇兄怎么样了?!还没醒?!”
张福安连忙拦住:“殿下息怒!陛下需静养!您快换身干爽衣裳,莫染了风寒让陛下忧心!”
“周肆呢?!”萧衡怒吼,声震殿宇。
“回…回来了,在殿外请罪……”
“请罪?!”萧衡怒极反笑,声音冰寒刺骨,“拿下!打入大理寺天牢!听候发落!今日当值禁军统领,疏于职守,杖三十!兵部巡防营懈怠失察,相关人等,一律重责!”
命令斩钉截铁,无人敢辩驳半句。今日这口黑锅,周肆和禁军背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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