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英殿沉重的殿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仿佛隔绝了慈宁宫的污浊空气。然而,殿内却酝酿着另一场更可怕的风暴!
“哐当——!”一声巨响,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紫檀龙椅,竟被萧烬一脚狠狠踹翻!沉重的椅子砸在金砖地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哗啦——!”紧接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珍本古籍,如同遭遇飓风般,被他狂暴地横扫而下!雪白的纸页、断裂的玉轴、碎裂的砚台……如同战场废墟般狼藉满地!
“砰——!”带着骨裂般闷响的一拳,狠狠砸在盘绕着九条狰狞金龙的琅琊柱上!整个大殿仿佛都随之震颤!
“好!好得很!好得很呐——!”萧烬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滔天的屈辱、愤怒和不甘,“朕是皇长子!继位登基,天经地义!是先帝亲口遗诏!她凭何?!凭何用那点龌龊心思来威胁朕!!”
他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周身弥漫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哪里还有半分帝王威仪,只剩下一个被至亲背叛、逼至绝境的狂怒之人!
张福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五体投地趴伏在冰冷的金砖上,额头死死抵着地面,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陛下息怒!息怒啊!您当然是名正言顺、天命所归!当年先慈昭贵妃娘娘,乃是先帝潜邸元配正妻!后来……后来封妃也是被奸人所害,蒙受不白之冤!奴才们……奴才们都清楚!都记在心里啊!”他涕泪横流,只想熄灭这焚天怒火。
“清楚?!记着?!又有何用!”萧烬猛地转身,指着殿外慈宁宫的方向,指尖都在颤抖,声音嘶哑如泣血,“朕的亲兄弟!朕的亲兄弟日夜想着谋反!夺朕的江山!朕一心敬着、供着的‘母后’!只为一己私欲,不惜拿国事当筹码,拿功臣当棋子!这诺大的朝堂,这深不见底的后宫!可有一个人!真正站在朕的身边?!替朕考虑过半分?!为这江山社稷着想过一丝一毫?!”
张福安拼命磕头,砰砰作响:“有!有啊陛下!奴才们!奴才们永远站在陛下身后!为陛下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陛下……陛下您再忍忍!没有铁证……还需从长计议啊陛下!”
“忍?!朕忍够了!”萧烬狂吼一声,被背叛的怒火和无处宣泄的憋屈再次冲垮理智,他猛地又是一拳,带着玉石俱焚的狠绝,再次砸向那冰冷的琅琊柱!
“咔嚓!”一声细微却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鲜血,瞬间从他紧握的拳峰迸溅出来,染红了狰狞的龙鳞,顺着冰冷光滑的柱身蜿蜒流下,刺目惊心!
“啊——!陛下!!”张福安惊恐欲绝,魂飞魄散地尖叫起来,“太医!快宣太医!快啊——!”
“滚!都给朕滚出去!谁敢宣太医!朕砍了他的头!”萧烬如同暴怒的凶神,厉声咆哮,阻止了所有试图靠近的宫人。他喘着粗气,任由鲜血滴落,仿佛那剧痛才能稍稍平息心头的滔天巨浪。
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道缝隙。
奉茶的宫女端着托盘,吓得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半步也不敢踏入这修罗场。
就在这时,一道纤细却异常镇定的身影,端着一盏热气袅袅的青玉茶盏,从她身边平静地走过,径直踏入这片狼藉与血腥之中。
是云昭。
她目光平静地扫过满地狼藉,扫过那染血的龙柱,最终落在那只鲜血淋漓、骨节分明的手上。
她心中默念:【万幸,只是伤手,未曾杀人。万幸,风暴已过,尚留余地。】
【可这伤……】她秀眉微蹙,目光落在狰狞的伤口和那触目惊心的血迹上,【必须立刻处理!】
她将温热的清心茶稳稳放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御案一角,无视了帝王的暴怒和满殿的肃杀。深吸一口气,她鼓起莫大的勇气,走到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帝王面前,声音清晰而镇定,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沉静力量:
“陛下,您的手受伤了,伤口颇深,需及时处理,以免恶化。请允臣为您包扎。”
萧烬猛地转过头,赤红的眼眸如同噬人的凶兽,死死盯住她!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灵魂都洞穿,带着无尽的戾气和怀疑。
云昭迎着他噬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
她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却异常坚定地,握住了那只沾满鲜血、微微颤抖的帝王之手。
指尖传来的冰冷和粘腻,让她心头一颤,但动作却无比沉稳。
她仔细检查伤口:拳峰处皮开肉绽,一片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节边缘!显然是巨大的冲击力硬生生蹭掉了一大块皮肉!
右手!还是握笔执剑的右手!
这剧痛,怕是钻心刺骨,三日难消!
没有丝毫犹豫,云昭迅速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上好的金疮药粉。
她动作麻利而精准,将药粉均匀洒在狰狞的伤口上,药粉接触皮肉的瞬间,她甚至能感觉到萧烬手臂肌肉猛地一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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