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蕴瞬间如坠冰窟,彻底明白了——原来她今日所得的一切荣宠,不过是皇帝用来刺激云昭的工具!
一旦失去了这层作用,她在这位帝王眼中,便什么都不是,甚至因为得罪了云昭,随时可能万劫不复!
到手的荣华富贵,竟如镜花水月,转瞬就可能消散!
无边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几乎是五体投地地趴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陛下饶命!奴婢知罪!奴婢真的知罪了!奴婢这就去给云尚宫磕头认错!摘星楼奴婢自己打扫,绝不敢劳动尚宫大人半分!求陛下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萧烬冷冷地看着她,如同在看一只蝼蚁:“滚去!照你说的做!”
“是!是!奴婢这就去!这就去!”阿蕴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起身,战战兢兢地就要退出去。
“站住!”萧烬忽然又喝住她。
阿蕴吓得浑身一僵,差点再次软倒在地。
萧烬侧耳听了听殿外的动静,忽然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虚扶了她一把,声音竟放缓了些许,与方才的冰冷判若两人:“可是被朕吓着了?”
阿蕴惊魂未定,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完全摸不透这位帝王瞬息万变的心思,只觉得比刚才更加恐惧。
萧烬目光扫过紧闭的殿门,语气忽然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道歉便不必去了,免得再生事端。你且先去摘星楼安顿下来。今晚……朕过去看你。”
阿蕴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萧烬挥挥手,她才如梦初醒,慌忙应道:“是……是,妾身遵旨。”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延英殿,一路脚步虚浮地往摘星楼走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天威难测,君心似海。她只知道,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日后若再敢有半分嚣张跋扈,下一次,等待她的就绝对是死路一条!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笼罩过她。
殿内的萧烬,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才云昭扶过他手臂的地方,眉宇间凝着一片化不开的郁结与烦躁。
张福安躬身回到殿内时,只见萧烬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人呢?”萧烬开口,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疲惫。
张福安恭敬回禀:“回陛下,云尚宫说需筹备明日云帅凯旋归来的相关事宜,已然去忙了。”
萧烬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殿外灰蒙的天空,忽然问了一句,声音低沉了许多:“朕方才……是不是吓着她了?”
张福安仔细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这个……陛下天威之下,云尚宫心中有所敬畏也是常理。只是……尚宫终究是女子家,心性再坚韧,经历此前与秦王殿下那场风波,终究是伤了心。当初她是以待罪之身入宫,如今一心扑在公务上,恪尽职守,怕是……未曾分心想过其他更多的事情。”
萧烬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的关键,猛地抬眼:“你的意思是,秦王伤她至深,让她心有余悸;而朕今日所为,连同这后宫里层出不穷的龌龊手段,让她觉得恶心、害怕,以至于对皇室中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不敢再沾染半分?”
张福安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忙躬身:“老奴不敢妄自揣测尚宫心意!只是……只是观尚宫平日行事,细致周全,勇毅果决,心思更多放在实务之上,或许……或许确是对后宫争宠夺爱、倾轧构陷之事,颇为不屑,亦不愿深陷其中。”
萧烬闻言,眸色深沉,久久不语。
他大约明白了张福安委婉传达的意思。良久,他似是无奈,又似是妥协般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然:“罢了。由着她去吧。只要不是铁了心要出宫,其余任何条件,朕都可以应她。”
这寒冬腊月,没有她在身边絮叨安排,没有她那般细致入微的照料,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冬天该如何熬过去。
“陛下,”张福安试探着开口,“要不……老奴寻个机会,与尚宫稍稍言明陛下的心意?尚宫年纪尚轻,于男女之情上或许懵懂,许多事情,怕是尚未想得明白……”
“不必。”萧烬打断他,目光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冷静与深沉,“再等等……朕还有一件事,未曾做完。”
“是,老奴明白。”张福安不再多言。
萧烬顿了顿,转而问道:“近日宫中关于朕眼盲、夜半狂性大发乃至杀人的流言,可是传得沸沸扬扬了?”
张福安头垂得更低:“……是,陛下。流言甚嚣尘上,恐已传出宫外。老奴办事不力,这就加派人手,务必查出源头,彻底平息此事!”
“不必。”萧烬抬手制止,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明日一早,朕要亲率文武百官,迎云国公与白齐尚书凯旋。你多挑选几名机灵稳妥的内侍,明日紧随朕左右,务必‘伺候’周到。”
张福安心头一紧——陛下这是要坐实流言,继续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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