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军领头侍卫慌忙跪地请罪:“回陛下!是……是卑职等不慎误伤,并非云尚宫之血……”
萧烬闻言,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松弛半分,但怒意未消。
他看向倔强地立在原地、冷冷与他对视的云昭,压下翻涌的心疼,硬起心肠下令:“尚宫云昭,擅闯宫门,违背宫规,即日起禁足于延英殿偏殿,无朕旨意,不得踏出半步!一应宫务,暂由张福安代为处理!”
云昭任由上前的内侍“请”她回去,自始至终未发一言,只用那双冰冷失望到极致的眼眸,最后看了萧烬一眼。
张福安劝谏的话都咽回肚子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延英殿偏殿外,闻讯赶来小桃哭着求见,却被禁军无情拦下。张福安好说歹说将她劝走,自己端着一碗羹汤进入内殿。
只见云昭背脊挺得笔直,坐在窗边,面沉如水,仿佛一尊失了魂的玉雕。
“我的姑奶奶哟!”张福安将汤碗轻轻放在桌上,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您向来是最冷静持重的,今日这是怎么了?怎能如此犯浑啊!”
云昭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声音冷冽而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决绝:“张公公,不必再劝。我父亲与兄长,是拿着性命在护卫这江山安稳!可最后得到的又是什么?鸟尽弓藏,构陷污蔑!我云昭无错,我云氏满门更无错!”
“误会!这其中定有天大的误会!”张福安急得跺脚,“陛下他……他气得晚膳都未曾动用,心里指不定比您还难受!您就安安生生在这儿歇上几日,等着事态平息,真相大白,一切自然都会好的,官复原职也不是……”
“我不稀罕!”云昭猛地打断他,转过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凛冽与决然,“若是救不了我父亲,洗刷不了这泼天的冤屈,我云昭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萧烬在殿外将云昭那句决绝之言听得清清楚楚,他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推开殿门,大步流星地闯入内室,带起一阵冷风。
他死死盯着云昭,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某种更深沉的恐惧而嘶哑:“云昭!你敢死一个试试!你若敢有半分轻生的念头,朕便让整个云氏满门——为你陪葬!”
云昭抬起那双因泪意和绝望而猩红的眼眸,毫无畏惧地迎上他暴怒的视线,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生气:“陛下将臣囚禁于此,与死何异?不过是一具还能喘气的行尸走肉罢了。”
萧烬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颊,那紧抿的、微微颤抖的唇,以及她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的双拳,心口像是被巨石重重碾过。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声音:“朕没有囚禁你!这只是暂时的禁足!朝堂大事,风云诡谲,本就不是你该插手过问的!”
“臣插手朝政?”云昭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嘲讽和无尽的悲凉,“是陛下不信我!不信我父亲!您宁可相信那些奸佞小人的构陷之词,也不愿信我们云家满门的忠烈之心!”
“那你呢?!”萧烬被她的话彻底激怒,他猛地逼近一步,怒吼声震得殿梁仿佛都在颤抖,“云昭!你可曾信过朕半分?!哪怕只有一分一毫?!你口口声声说朕不信你,可你从头至尾,又何曾真正相信过朕?!”
这一声石破天惊的质问,如同重锤狠狠砸下。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是啊……我似乎,也从未真正信任过他。可是……父亲绝不会滥杀无辜!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萧烬他……他根本就是借此机会,想要收回云家兵权罢了!】
张福安被这骇人的对峙吓得魂飞魄散,慌忙上前打圆场,声音带着哭腔:“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万万以龙体为重!您的眼睛……尚宫她、她也是一时情急,关心则乱,毕竟是至亲之人蒙受不白之冤,难免冲动……”
云昭猛地被张福安的话提醒——【眼睛?对了,萧烬的眼睛!前几日明明已经痊愈,为何今日又……难道真是连日怒火攻心,以致旧疾复发?】
萧烬的目光始终死死锁在云昭脸上,不曾移开半分,仿佛要将她每一丝情绪的变化都刻入心底。
他看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声音沉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给朕安安静静待在这里!不许再胡闹!外面无论传来什么消息,一个字都不许信!”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沉重,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云昭,你给朕记住——朕对你,对云氏满门,从头至尾,都从未存有过半分恶意!”
说完,他猛地转身,不再看她,仿佛多停留一刻都会失控。明黄色的袍角划出一道决绝的弧度,大步离去。
张福安复杂地看了云昭一眼,重重叹了口气,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殿门再次合拢。门外传来萧烬冰冷而不容置疑的命令:“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踏入偏殿半步!一应饮食起居,仍按尚宫份例供给,若有半分克扣怠慢,朕必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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