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的车驶出医院大门时,ICU的监护仪突然集体静默了半秒。范静望着后车窗渐渐缩小的影子,白大褂口袋里的橘子还带着齐大哥手心的温度。那是早上出门时他塞进来的,说“吃点甜的心情好”,此刻却像块冰,硌得心口发疼。
“是什么让你们坚持做护士?”家属离开前的质问突然在走廊回响。莫文言攥着治疗盘的手指紧了紧,金属托盘里的注射器碰撞出轻响,像在回应那个没说出口的答案。总有人要守着最后一线希望,哪怕多数时候要面对失望。
护士值班室的门虚掩着,温柳的抽泣声顺着门缝漫出来。莫文言推门的瞬间,看见护士长蜷缩在椅子上,白大褂下摆沾着的碘伏渍在灯光下泛出刺目的黄,像块没愈合的伤口。
“还是因为NCU的元旦晚会?”莫文言把刚泡好的红糖姜茶放在桌上,杯壁的热度透过指尖传来,“她们没叫你,是不知道你愿意去。”她想起自己刚当副护士长那年,也因为没被邀请参加老护士聚会偷偷掉过眼泪。
温柳的抽泣声突然停了。她抬起头的瞬间,睫毛上的泪珠滚落在白大褂上,洇出小小的湿痕:“我不是气这个。”她的声音里带着没散去的哽咽,“8床明明还有心率,怎么就没救回来……”
监护仪的滴答声从走廊飘进来,混着远处电梯的提示音。莫文言突然就懂了。护士长的委屈里,藏着对生命的不甘。就像小时候弄丢了最喜欢的玩偶,难过的不是玩偶本身,是没能保护好它的自己。
“我先出去了。”莫文言带上门的动作很轻,金属门把转动的声响里,藏着没说出口的安慰,“下班路上慢点。”她刚走到走廊转角,就撞见风风火火的廖鑫。
“我去看看护士长。”廖鑫攥着刚买的护手霜,塑料包装在手里捏出褶皱。那是她特意挑的薰衣草味,听说能安神。
莫文言往值班室的方向瞥了眼:“她现在不想见人。”她看着廖鑫眼里的失落,突然就笑了,“等她缓过来,你再送护手霜也不迟。”
廖鑫的脚步顿了顿。她望着紧闭的值班室门,突然想起温柳上次批评她穿刺手法时的样子。护士长皱着眉的表情里,藏着没说出口的在意。“那我先放护士站。”她把护手霜往台面上一放,转身时的白大褂扫过治疗车,像只终于愿意收起尖刺的小兽。
莫文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叹了口气。ICU的空气里总飘着消毒水和遗憾的味道,却总有人在这样的日子里,悄悄学会体谅。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来时,范静和樊玲正对着手机笑。莫文言走近了才发现,两人在看齐大哥发的家常菜照片。红烧排骨码得整整齐齐,汤汁在盘子里凝出琥珀色的光。
“你们没看见护士长?”莫文言的声音里带着点好奇。这两个总爱拌嘴的同事,此刻并肩站着的样子,像幅突然柔和下来的画。
范静把手机往兜里塞时,指尖蹭过樊玲的手背。她突然笑了:“换衣服时看见她走了,背影挺孤单的。”她没说的是,刚才在更衣室,樊玲把最后一张暖宝宝塞给了她。就像很多年前一起值夜班时那样。
樊玲的耳尖突然红了:“你不是说她‘走得悄无声息’?”她望着范静眼里的笑意,突然就懂了。有些和解,藏在这些没头没尾的拌嘴?。
莫文言看着她们并肩离开的背影,楼道的灯光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两条终于愿意缠绕的线。她想起刚入职时老护士长说的“ICU是个大家庭”,原来家人不是永远和睦,是吵过架之后,还能在对方冷的时候递上暖宝宝。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莫文言看见手机里弹出牛钱钱的消息:“廖鑫说你们科室今天不太顺?”她望着屏幕上的关心,突然就笑了。ICU的日子再难,总有人在暗处递来光亮,就像监护仪永远亮着的绿光,在黑夜里守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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