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簪的话,精准刺入沈漫的死穴。
是了,她可以不在乎这个傻子,但阿娘将他视若性命。
阿娘再三交代,万万不能让弟弟有任何闪失,否则,她将一无所有!
虽然沈园的一切要如何才能拿到手,阿娘并未细说,但沈漫确信——若阿娘知晓她打了弟弟,定会毫不犹豫地收回所有承诺。
上回她已真切领教过,阿娘对她能有多心狠!
阿娘说对她心寒?!真是笑话!她对阿娘又何尝不是心如死灰!
沈漫冷眼瞧着沈夕呜咽着在地上爬,从碎饼渣堆里抠出小半块没有被碾成粉末的脏兮兮的玫瑰酥饼,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
她强压下翻涌的恶心,走近几步,“夕哥儿,别捡了,脏死了,”她示意玉簪过来给沈夕擦擦,“姐姐带你去祖母那儿玩,好不好?”
沈漫耐着所剩无几的性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阿娘往日那般温柔,“祖母那有鸡腿吃,还有夕哥儿喜欢的好多物件,咱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哄傻子还不简单吗,从前阿娘都是这般哄他。
谁知沈夕一听祖母二字,猛地一颤,呜咽着直往桌下钻,惊恐地一迭声喊“娘!娘!”
沈漫最后一点耐心耗尽,将他从桌底硬拽出来,厉声大吼,“不许哭!不许闹!乖乖跟我走,再敢出一声,我现在就打死你!”
沈夕吓得浑身僵直,连抽泣都死死憋住,任由玉簪胡乱给他擦净脸,连衣裳也来不及换一件干净的,便被半拖半拽地拉走了。
玉簪盯着沈漫那急不可耐的背影,心底只想嗤笑。
溪雪姐姐吩咐了,务必让沈漫带着沈夕一同去慈清堂。玉簪捏了捏袖中沉甸甸的荷包,虽然她不知这是何意,但她只管听吩咐拿银子。
经过上回,她算看透了,跟着沈漫是没有任何前程的,还会随时随地被她随手拿来牺牲。
投靠二姑娘,或者像珍珠那般攀上高枝,或者能得一封厚赏,怎么都不亏。
沈漫因首饰被姨娘拿走了,三天两头变着法克扣她们的月钱,拿来贴补自己去打新首饰。
拢共没几个月钱,被她扣的七零八落,一个月下来等于白干。
呸——
这种主子,真是开了眼界。
一踏进慈清堂院子,沈漫就见仆妇们匆匆忙忙往外走,像是急着去搬什么东西。
慈清堂内,老夫人刚吩咐画屏摆饭,就见沈漫带着玉簪,连推带搡地将瑟缩的沈夕弄了进来,眉头当即拧起。
沈漫迫不及待,一进正屋径直跪下,嗓音清甜动人,“祖母,漫儿来给您请安了。您身子可大安了?”
见姜氏面色不豫,沈漫满口奉承,“郡主大安了!听说是喝了祖母您送过去的参鸡汤才好的。要漫儿说,还是祖母您福泽深厚,福寿双全,郡主这分明是沾了您天大的福气才好的呀!”
这番直白又甜腻的马屁,拍得姜氏颇为受用,若说沈漫还有什么长处,也就是这张嘴了。
不过——
姜氏疑惑的拧眉,“我几时给郡主送过鸡汤?”
那盅用百年老参熬的汤,她自己都舍不得多用,怎会送去给郡主?
姜氏正待细问,画屏端着托盘急匆匆进来,声音愤愤地,慌张又颤抖:“老夫人,这汤...不知是哪个腌臜货往里撒了脏东西,怕是没法喝了!”
姜氏探头一看,只见金黄油亮的鸡汤表面,浮着一层细密的黑色颗粒,瞧着就令人作呕。
“混账东西!”姜氏勃然大怒,“这里头放的可是百年老参!画屏,让你看个火,你都看出什么了?!”
提到看火,画屏心里咯噔一下——她曾经让秦姨娘帮看火来着!
可她现在不敢提,莫说私下放人进院子她要受罚,若老夫人深究下去,那小金锁的事必定败露...
到那时,非但到手的金锁要飞,只怕一顿重罚更是逃不掉!
画屏低头仔细嗅了嗅,稍松了口气,“老夫人,像是...黑芝麻粉。”
姜氏嫌恶地别开脸,“整个沈园谁人不知我闻不得黑芝麻的味,谁这么大胆敢往我汤里放?!”
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干!
画屏咬牙切齿,定是秦姨娘那下贱戏子因金锁的事怀恨在心,故意使绊子让她挨骂!
贱人,你给我等着!
好好的一盅参鸡汤就这么毁了,姜氏气得怒骂,画屏瑟缩着头一声不敢吭。
沈夕被拖进屋后,就一直蜷缩角落里不敢出声,这地方对他而言像是有什么恐怖的记忆,让他尽可能把自己藏起来。
晚饭只吃了几口就被拖过来,他原本就肚子饿,忽然闻到一股坚果焦香与鸡汤鲜香混合的甜香,勾得他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发出细微的啊...啊...声。
声音虽轻,却被狼狈心烦的画屏捕捉到了。
“快端去倒了!”姜氏骂累了,连连挥手,“看着就恶心!真是暴殄天物,白费了我的好东西。”
画屏眼珠一转,整治那贱人的机会来了。
“老夫人,”画屏凑近,“这汤倒了实在可惜,里头都是好东西。不如...赏给少爷喝?少爷长这么大,可从来都没喝过这么好的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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