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雷霆之威:
“则,褫夺匠籍,凌迟处死!琅琊坊上下,陪葬!”
暂准匠籍!十日之期!揪出真凶!否则……凌迟!陪葬!
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又被更沉重的枷锁套牢!
巨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岳,轰然砸在刚刚经历生死、身心俱疲的江烬璃身上!
她看着高台上萧执那冰冷无情的脸,看着侍卫手中那卷象征着“恩赐”与“催命符”的明黄绢帛,又看向灰烬中那只彻底暗淡下去、只余下一点焦痕的凤凰印记,最后,目光落在自己那只几乎废掉、痛彻骨髓的左手上。
一股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被命运反复玩弄的悲愤、以及一丝被逼入绝境后更加凶悍的狠戾,在她胸腔中疯狂冲撞!
她猛地咳出一口带着黑灰的血沫,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指向高台上脸色惨白的谢清棠,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响彻全场:
“此刃……出自谢家官窑!真凶……就在眼前!何须十日?!”
江烬璃那嘶哑却如同惊雷般的指控,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在死寂的琅琊坊炸开了锅!
所有人的目光,刷地一下,再次聚焦到高台上摇摇欲坠的谢清棠身上!惊疑、愤怒、怨恨……如同实质的利箭!
谢清棠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全靠身边仆妇死死搀扶才没有倒下。她看着台下那个浑身焦黑、如同从地狱爬出来、却用一只废手指着她的罪奴,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怨毒和一丝被逼入绝境的疯狂!
“放肆!”她猛地挺直脊背,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
“江烬璃!你血口喷人!一个低贱的罪奴,竟敢攀诬本小姐!攀诬谢家!陈公公!六殿下!此女信口雌黄,妖言惑众!其心当诛!请立刻将其拿下,就地正法!”
陈德海浑浊的老眼在谢清棠和江烬璃之间来回扫视,惊疑不定。
谢家势大,又是太后的座上宾,他不敢轻易得罪。但六皇子在此,手中又握着那枚指向谢家官窑的瓷刃碎片……
萧执负手而立,深青色的锦袍在晨风中微微拂动。
他俊美如铸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万载玄冰。深邃的目光扫过状若疯狂的谢清棠,又落在台下气息奄奄却眼神凶悍如狼的江烬璃身上。
“攀诬?”萧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寒意,“证据何在?”
他问的是江烬璃。
江烬璃强撑着剧痛的身体,挣扎着想站起来,但透支的体力和严重的烧伤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踉跄了一下又跌坐在地。
她大口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脸上的黑灰淌下,狼狈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谢清棠。
“证据?”江烬璃的声音嘶哑破碎,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官窑瓷刃,薄如蝉翼,其釉色、胎质、火痕,天下独此一家!非谢家官窑顶级匠人,绝无可能烧制出如此薄刃!更遑论流入宫中,成为御用之物!”
她抬起那只血肉模糊的左手,指向谢清棠:
“而她!谢家嫡女!身为监工,出入慈宁宫如履平地!更有动机构陷于我,置琅琊坊于死地!瓷刃在她手中,天经地义!此其一!”
“其二!”江烬璃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戾,“她封锁库房,断我生路,强逼我用那剧毒‘阴尸漆’!若非她做贼心虚,为何要行此绝户毒计?!若非心中有鬼,为何一见瓷刃,便如此失态?!”
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不善。
谢清棠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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