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当众掌嘴、跪过祠堂的大丫鬟,颜面尽失,在下人堆里再也抬不起头。
崔静月将这样一个“废人”还给文悦,无异于在她脸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然后客客气气地问她:“疼吗?”
而文悦,沈演之虽然没有明着惩罚她,但那种冰冷的失望,比任何责罚都让她难受。他下令,撤掉了清心小筑的小厨房,所有份例用度减半,并且,整整五天,他没有踏入清心小筑半步。
这在妻妾成群的后宅,是一种无声却致命的宣判。
清心小筑,彻底成了冷宫。下人们走路都绕着走,生怕沾上一点晦气。
文悦整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言不语,不哭不闹,只是抱着个枕头,呆呆地坐着。画眉跪在她脚边,脸上还带着未消的指痕,大气也不敢出。
主仆二人,仿佛两只被拔了毛的斗鸡,狼狈不堪,只剩下满心的不甘和怨恨。
文悦知道,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硬碰硬,她输了。那么,就只能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武器了。
她开始“生病”了。
不是那种上吐下泻、需要太医会诊的大病。而是一种缠绵悱恻、惹人怜惜的“心病”。
她开始吃不下饭。主院送来的膳食,哪怕是山珍海味,她也只是看一眼,便挥手让人撤下,理由是“没有胃口,闻着就想吐”。
她开始睡不着觉。常常在深夜惊醒,抱着被子无声地流泪,嘴里喃喃地念着“孩子”、“王爷”。
她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憔悴下去,原本就瘦削的脸颊更是凹陷了下去,下巴尖得能戳人,一身宽大的衣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风一吹就能倒下似的。
清心小筑的下人得了她的授意,个个愁云惨雾,见了别院的人,便唉声叹气,说自家娘娘怕是过不去这个坎了,日日以泪洗面,说对不起王爷,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怕是撑不到孩子出世了。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沈演之的耳朵里。
起初,他还在气头上,不以为意。可一连几天,听到的都是同样的消息,他心里那点火气,渐渐被担忧所取代。
说到底,那是他的女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目前唯一的子嗣。他可以气她蠢,气她不知好歹,可真要让她就这么香消玉殒,一尸两命,他也是于心不忍的。
这天,处理完公务,沈演之鬼使神差地,还是抬脚走向了清心小筑。
他到的时候,文悦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拿着一件未成形的小儿衣衫,怔怔地出神。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给她苍白的侧脸镀上了一层脆弱的金色光晕。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回过头,看到是沈演之,那双空洞的眸子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挣扎着要起身行礼。
“王……王爷……”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
沈演之快步上前按住她,触手只觉得她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心中顿时一揪。
“躺着别动。”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文悦顺从地躺了回去,却将脸转向了一边,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枕巾。她不哭出声,只是默默地流泪,那种压抑的、无声的悲伤,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怎么不吃饭?”沈演之在她床边坐下,看着她尖削的下巴,眉头紧锁。
文悦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臣妾……吃不下。臣妾一闭上眼,就是王爷失望的眼神。臣妾罪孽深重,无颜面对王爷,也无颜面对腹中的孩儿。王爷,您别管我了,就让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或许,这都是臣妾的命。”
她一边说,一边死死地抓着那件小衣服,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演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彻底软了。
一个女人,再有心计,再会算计,当她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表达悔过和绝望时,没有哪个男人能硬得下心肠。
他想起两人曾经的恩爱缠绵,想起她得知有孕时的欣喜若狂,再看看她如今这副油尽灯枯的样子,那点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怜惜和愧疚。
或许,他真的逼得她太紧了。
“胡说什么!”他握住她冰冷的手,沉声道,“你是本王的女人,肚子里怀着本王的孩子,谁敢让你自生自灭!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许再想。
从明天起,给本王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好。你要是再瘦下去,看本王怎么罚你!”
他的语气是霸道的,但眼神却是温柔的。
文悦抬起泪眼,怯生生地看着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爷……您不生臣妾的气了?”
“本王若真生你的气,今天就不会来了。”沈演之叹了口气,用指腹为她拭去眼泪,“王妃那边,也是为了你好,只是法子……是严厉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提到崔静月,文悦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又化为无限的委屈:“臣妾知道王妃是好意。只是……臣妾真的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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