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带来的关于“墨渊”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冰,压在沈清澜的心口,让她一连几天都心神不宁。墨……这个姓氏如同一个不祥的烙印,让她本能地联想到墨司辰那张冷峻而高深莫测的脸。是巧合吗?还是墨司辰的手,已经通过这种迂回的方式,再次伸到了她的面前?她不敢深想,只能强迫自己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照顾宁宁和绘画中,用忙碌来麻痹内心的恐惧和猜疑。
宁宁一天天长大,眉眼渐渐长开,那双黑亮的眼睛,偶尔会流露出一种让沈清澜心惊的、似曾相识的倔强和锐利,像极了……她不敢去想那个名字。这种相似感,像一根细刺,时时扎着她的心,提醒着她无法摆脱的血缘羁绊。
这天,宁宁有些轻微的咳嗽和低烧,沈清澜心急如焚。山间小屋缺医少药,她不能再像上次生产那样冒险。犹豫再三,她最终还是用陈默留下的那部廉价手机,拨通了他的号码。电话那头,陈默的声音依旧平静,让她稍等。
一小时后,陈默开车来到小屋,没有多问,直接载着她们母子前往市区一家口碑不错的私立儿科诊所。陈默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直接联系了一位相熟的医生,避开了繁琐的挂号流程,进行了快速而私密的检查。幸好,只是普通的着凉,医生开了些温和的药物。
从诊所出来,天色尚早。宁宁吃了药,在沈清澜怀里沉沉睡去,小脸恢复了红润。沈清澜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陈默看了看时间,提议道:“附近有个商场,可以去买些新鲜的食材和婴儿用品,山里不方便。”
沈清澜本想拒绝,她害怕任何公开场合。但看着怀中孩子,想到日渐短缺的物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戴上口罩和帽子,将宁宁紧紧裹在襁褓里,低着头,跟着陈默走进了商场。
商场里灯火通明,人流如织,温暖的空气和喧闹的人声瞬间将她们包裹。这种久违的、属于正常世界的烟火气,让沈清澜感到一阵恍惚和不适应。她像一只受惊的鸟,紧紧跟在陈默身后,目光低垂,不敢与任何人对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陈默似乎理解她的紧张,刻意放慢脚步,将她护在身侧人流较少的地方。他们在一家进口超市采购了奶粉、尿布和一些易于储存的食物。结账时,沈清澜坚持要用自己卖画得来的钱支付,陈默没有坚持,只是默默帮她拎起较重的购物袋。
就在他们穿过商场中庭,准备离开时,中庭上方悬挂的巨幅LED屏幕突然切换了画面。原本播放的广告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现场直播的信号,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整个中庭:
“各位观众晚上好,我们现在是在A市世纪酒店为您现场直播‘傅林世纪’慈善晚宴的红毯盛况!今晚,商界翘楚、社会名流齐聚一堂,而最受瞩目的,无疑是傅氏集团总裁傅靳言先生与其未婚妻、刚刚归来的林薇薇小姐的首次公开合体亮相!”
傅靳言!林薇薇!
这两个名字像淬了毒的箭,瞬间射穿了沈清澜的耳膜!她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住了那块巨大的屏幕!
屏幕上,红毯星光熠熠。紧接着,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入口处——傅靳言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一如既往的矜贵逼人。而在他臂弯里,紧紧依偎着的,正是林薇薇!她穿着一身洁白的曳地长裙,妆容精致,笑容温婉得体,看向傅靳言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爱意,俨然一副幸福准新娘的模样!
记者们的闪光灯如同密集的闪电,将他们包围。主持人用激动的声音介绍着这对“郎才女貌、历经磨难终成眷属”的璧人,字里行间充满了赞美和祝福。
周围的人群发出阵阵羡慕的低语和赞叹。
沈清澜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着屏幕上傅靳言那冷漠依旧、仿佛世间万物皆可掌控的脸,看着林薇薇那虚伪做作、却备受追捧的笑容,看着他们接受着众人的艳羡和祝福……而她自己,却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躲在千里之外的陌生城市,隐姓埋名,带着病弱的孩子,惶惶不可终日!
父亲惨死,家破人亡,她承受着无尽的屈辱和痛苦,而他们……他们却踩着苏家的尸骨,风光无限地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世界的赞美!
恨意!如同火山喷发般汹涌的恨意,瞬间吞噬了沈清澜!她死死咬住下唇,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腥甜的铁锈味。抱着宁宁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哇——”或许是被母亲骤然紧绷的身体和浓烈的情绪惊吓到,怀中的宁宁突然大声哭闹起来,清脆的哭声在喧闹的商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哭声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沈清澜被仇恨灼烧的头顶上。她猛地回过神,慌忙低头安抚孩子,也借此掩饰自己几乎失控的情绪和苍白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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