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孤岛外的潮汐,在看似平静的重复中悄然流逝。转眼,沈清澜和宁宁在这座与世隔绝的海边别墅已生活了数月。宁宁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在阳光下和海风中健康长大,纯净的笑容是沈清澜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她小心翼翼地扮演着顺从的“被庇护者”角色,对墨司辰恭敬而疏离,绝口不再提过去,也不再追问“归墟”的真相,仿佛真的接受了这被安排好的新生。
然而,平静的海面下,是汹涌的暗流。她从未停止思考。“影”的提示,墨司辰的警告,父亲非正常死亡的阴影,如同三根绞索,日夜缠绕着她。她知道自己必须积蓄力量,等待时机。而力量,首先来源于独立。
她重新拾起了画笔和设计稿。别墅里有现成的画室和工具,她将所有的焦虑、恐惧、仇恨和希望,都倾注在创作中。设计,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也是她唯一能完全掌控的领域。她以“S. Lan”为名,将一些非核心的设计稿通过墨司辰提供的、绝对安全的加密渠道,匿名投递给国际上几个颇具声望但评审机制相对开放的新锐设计大赛。她需要试探,需要确认自己是否真的与外界隔绝,也需要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独立于任何人的平台。
起初,石沉大海。她没有气馁,继续创作,打磨技艺。她设计的一系列以“破碎与重生”为主题的珠宝草图,灵感源于她被撕裂的人生,充满了痛苦的力量感和涅盘重生的希望,风格极其独特。
终于,在一个海风凛冽的傍晚,墨司辰罕见地主动找到了正在画室作画的她。他手里拿着一份加密打印的文件,面具下的眼神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复杂神色。
“有个消息。”他将文件递给她,声音平静无波,“你以‘S. Lan’名义投稿的作品‘涅盘’,获得了巴黎国际珠宝设计大赛的最高奖项‘金百合奖’。组委会希望能联系到作者本人出席颁奖典礼。”
沈清澜握着画笔的手猛地一颤,一滴浓重的钴蓝色颜料滴落在画布上,晕开一片深沉的痕迹。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获奖的喜悦,而是因为……这是一个缺口!一个通往外部世界的、墨司辰可能无法完全控制的缺口!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下画笔,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措辞官方,邀请诚挚。她抬起头,看向墨司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适当的惊喜和不确定:“这……太意外了。您觉得……我应该去吗?”
她在试探他的态度。是继续囚禁,还是允许她有限度地接触外界?
墨司辰沉默地看着她,目光锐利,仿佛在审视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很高的荣誉。对你的设计生涯,是重要的里程碑。”他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不过,巴黎人多眼杂,傅靳言虽然放手,但难保没有其他眼睛。你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身份和行程。”
他没有直接反对!沈清澜心中涌起一丝希望的火苗。她立刻表态,语气诚恳而克制:“我明白风险。一切都听您安排。如果太麻烦,或者有危险,我可以放弃。”她以退为进,将决定权交还给他,降低他的戒心。
墨司辰最终同意了。他动用了庞大而隐秘的资源,为沈清澜打造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新身份——华裔独立设计师“沈澜”,拥有清白的海外求学和工作经历。行程被安排得滴水不漏,有顶尖的安保团队全程隐形护卫。
巴黎,时装周的尾声,珠宝大赛的颁奖典礼在塞纳河畔一座历史悠久的美术馆举行。星光熠熠,名流云集。沈清澜穿着一身墨司辰为她准备的、剪裁极简却气场强大的黑色露肩礼服,戴着遮住半张脸的精致网状面饰,在安保的簇拥下步入会场。她身姿挺拔,步伐从容,眼神冷静而疏离,与周围浮华的喧嚣格格不入,却莫名地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当主持人念出“S. Lan”的名字,聚光灯打在她身上时,全场寂静。她缓缓走上舞台,接过那座沉甸甸的水晶奖杯。镁光灯疯狂闪烁,几乎要刺瞎她的眼睛。
她没有准备演讲稿,只是站在话筒前,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模糊的人潮,用流利的法语清晰地说道:“感谢评委。这个奖,属于所有在破碎中依然选择仰望星空的人。艺术,是我们对抗虚无的最后壁垒。”
她的发言简短,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台下在短暂的沉寂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在这一刻,她不再是苏晚晴,不再是冷澜,也不是被囚禁的沈清澜,她是凭借自己力量站上世界舞台的艺术家“沈澜”。一种久违的、属于自我的尊严和力量,在她心中悄然复苏。
然而,就在她准备下台时,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了嘉宾席后排一个熟悉的身影!虽然对方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刻意低调,但那冷硬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出的无形气场,让沈清澜的血液瞬间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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