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西街尽头,我推开车门走下。夜风卷着尘土掠过脚边,远处破庙的轮廓隐在雾里。
子时未到,但我知道他们已经等了很久。
袖中那片枯叶还贴着掌心,红粉微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我将它轻轻夹进指缝,一步步朝破庙走去。每一步落下,体内寒气便随玄冰诀流转一周天,压制着即将翻涌的毒脉。
百步之外,我停下脚步。
呼吸声藏得极好,可十二个人的吐纳不可能完全同步。左侧巷口有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屋顶瓦片被压出细微裂响,地底也有震动传来——他们在等我走进圈套。
我闭眼,真元缓缓提至指尖。
再睁眼时,已踏入破庙正殿。
残佛倒卧,香炉倾翻,供桌碎成两截。我站在中央,环视四周。
“我已如约前来,你藏头露尾,莫非怯战?”
话音刚落,梁上黑影跃下,墙后刀光闪现,地窖暗门弹开,十二道杀机同时锁住我周身要穴。
一人缓步从阴影走出,披黑甲,覆铁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手中长刀斜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沈大人,你中毒已久,何必苦苦支撑?”
我没有回答。
双掌猛然下压,寒气自足底炸开,瞬间凝出半丈高冰墙,环绕周身。月光映在冰面上,十二名死士的动作尽数映照其中。
我看得清楚——三人扑上,五人封退路,四人埋伏死角,一人藏于房梁准备断我后颈。
冰墙不是防御,是镜子。
我在等他们出手的节奏,等那一瞬的破绽。
可就在此刻,胸口猛地一沉。
寒毒顺着经脉逆冲而上,像千万根针扎进骨髓。我咬住牙关,舌尖已被咬破,血腥味在口中散开。眼前发黑了一瞬,又强行稳住。
不能倒。
我盯着守将的咽喉,手指微动,冰墙内侧已悄然凝聚三枚冰锥,只待他前进一步便穿喉而入。
他没动。
十二名死士却同时逼近。
刀剑撞上冰墙,发出尖锐撞击声。一人挥斧劈向底部,冰层出现细纹。另一人绕至背后猛砍,裂缝迅速蔓延。
我双手贴上冰面,真元不断注入,维持屏障不塌。可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重,四肢开始发麻,肋骨处传来一阵阵抽痛,像是有东西在里面撕扯。
守将终于抬手。
“杀了她。”
十二人齐攻,刀锋交错。
冰墙轰然震颤,裂痕密布。
我深吸一口气,忽然松劲。
所有真元不再维系冰墙,而是猛然逆转,直冲丹田!
刹那间,整面冰墙炸开!
无数细如牛毛的冰针四散激射,速度快得肉眼难辨。那些扑近的死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眉心、咽喉、心口接连穿出冰痕,身体僵直,一一倒地。
血溅在残壁上,滴滴滑落。
守将举盾格挡,仍被数枚冰针穿透肩胛,踉跄后退几步,单膝跪地。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身形一闪,已至他面前,一掌拍在他丹田。他闷哼一声,真气顿时溃散,再也无法运功。
我抓住他衣领,将他提起来。
他的铁面具歪斜,露出半张脸,额角青筋暴起,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我快死了?”我声音沙哑,“可现在,是你跪着。”
他想挣扎,却被我甩出一道冰索缠住全身,动弹不得。
我拖着他往外走。
破庙外一片死寂,只有风刮过断墙的声音。十二具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庙内,血尚未流尽。
我走出庙门,抬头看了眼天色。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必须赶在有人发现前把他带回府中。
我拽紧冰索,拖着他沿小巷前行。他的铠甲在地上划出长长的痕迹,脚步拖沓,嘴里还在低吼:“你以为拿下我就赢了?德妃不会放过你……火城也不会……”
我没理他。
走到巷口拐弯处,忽觉喉咙一甜。
一口血涌上来,我低头咳出,落在石板上,黑红一片。
寒毒没有退,反而因刚才强行逆转真元而深入心脉。走路时双腿发软,手臂也在微微发抖。但我不能停。
只要还能走,就得把他带到府里。
我继续往前。
街面越来越空,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已过,巡防队还未出动,说明我的密令尚未生效。这时间差正好掩护我们通过南城。
转过最后一个弯,驸马府的角门就在前方。
守门侍卫看到我拖着个浑身是血的人,脸色一变,急忙跑来。
“大人!您受伤了?”
“开门。”我声音很轻,但不容抗拒,“把这个人押进地牢,不得透露半句。”
侍卫不敢多问,连忙打开角门。
我拖着守将跨过门槛,刚踏进院中,脚下突然一滑。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我撑住地面才没倒下,手肘传来剧痛。低头一看,掌心已被碎石划破,血混着冷汗滴落。
守将冷笑:“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还想审我?”
我没理他,慢慢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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