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刚吃过晚饭,窗外就飘起了细碎的雪籽,打在糊着旧报纸的窗棂上沙沙响。林晚秋正坐在炕沿给冬冬缝棉袄扣子,突然听见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马大妮带着哭腔的呼喊:“晚秋!沉舟!你们在家吗?出大事了!”
陆沉舟刚把碗筷放进灶间,闻声赶紧起身开门。寒风裹着雪沫子涌进来,马大妮头发上沾着白霜,棉袄前襟湿了一大片,身后还跟着她男人张建军,手里攥着个冻得硬邦邦的红薯,脸色比外面的雪还白。
“大妮姐,咋了这是?” 林晚秋放下针线迎上去,顺手拿过炕边的军大衣给马大妮披上,“快进屋暖和暖和,看你冻的。”
马大妮刚坐在炕沿就红了眼,双手搓着冻得发僵的脸:“晚秋啊,俺家那两头老母猪要不行了!下午还好好的,傍晚突然就倒在圈里抽搐,嘴里吐白沫,俺跟建军轮流喂热水都不管用,这可咋整啊!”
张建军蹲在地上,狠狠咬了口冻红薯,声音发闷:“那两头猪是俺们全家的指望,开春还指望下崽换粮票呢,这要是死了,俺们娘仨开春就得饿肚子。俺们找了公社兽医,可兽医去邻村接生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俺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你们想想辙。”
冬冬从被窝里探出头,小手抓着林晚秋的衣角:“娘,猪会疼吗?咱们救救它们好不好?”
林晚秋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也犯了难。她空间里虽有《赤脚医生手册》,可上面都是治人的方子,没提过猪的病症。但看着马大妮夫妻俩焦急的模样,又想起前几天马大妮还把攒的半袋玉米面送给她家救急,实在没法开口拒绝。
“沉舟,你去灶间把俺腌酱菜的粗盐拿过来,再烧壶开水。” 林晚秋突然想起前世在农村老家听老人说过,动物抽搐可能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用盐水催吐或许能管用,“大妮姐,你家猪中午喂的啥?有没有吃野草根或者发霉的糠?”
马大妮赶紧点头:“中午喂的是去年剩下的红薯藤,俺看有点发黑,想着洗干净就能喂,是不是那东西闹的?”
“大概率是了。” 林晚秋接过陆沉舟递来的粗盐,用碗舀了半碗,“红薯藤发黑就是霉了,里面有毒,得赶紧给猪催吐。沉舟,你跟建军去猪圈把猪扶起来,俺跟大妮姐配盐水。”
四人顶着雪往马大妮家赶,雪籽已经变成了小雪花,落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马大妮家的猪圈在院子角落,用篱笆围着,两头黑猪躺在干草上,四肢时不时抽搐一下,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鼻子里发出微弱的哼唧声。
陆沉舟和张建军跳进猪圈,小心地把猪扶起来靠在篱笆上。林晚秋把粗盐倒进温水里,搅拌到完全融化,又找了个竹筒,用布擦干净递到马大妮手里:“大妮姐,你按住猪的头,俺把盐水灌进去,灌完了咱们得守着,等它们吐出来就好了。”
马大妮咬着牙按住猪耳朵,林晚秋拿着竹筒,小心地撬开猪嘴,把盐水一点点灌进去。第一头猪灌到一半突然挣扎起来,蹄子蹬在林晚秋的裤腿上,把棉裤都踩脏了。陆沉舟赶紧伸手扶住她的腰,低声说:“小心点,不行换我来。”
“没事,俺能行。” 林晚秋擦了擦额角的汗,继续往猪嘴里灌盐水。等两头猪都灌完盐水,她的棉袄前襟已经被猪的口水和盐水浸湿,冷得刺骨。
四人蹲在猪圈旁守着,雪花落在头上肩上,很快就积了一层白。张建军从怀里掏出个烤红薯,递给陆沉舟:“沉舟,你跟晚秋尝尝,俺下午在灶膛里烤的,还热乎着。”
陆沉舟接过红薯,掰成两半,一半递给林晚秋:“快吃点暖暖身子,别冻感冒了。”
林晚秋咬了口红薯,甜丝丝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稍微驱散了些寒意。她看着躺在地上的猪,心里暗暗祈祷,要是这方法不管用,马大妮家可就真没指望了。
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其中一头猪突然哼唧着动了动,接着开始呕吐,吐出了不少发黑的红薯藤。马大妮激动得站起来,声音都在发抖:“吐了!晚秋,它吐了!这是好迹象啊!”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头猪也开始呕吐,虽然吐的不多,但精神明显好了些,能慢慢站起来了。林晚秋松了口气,对马大妮说:“没事了,这是把有毒的东西吐出来了,明天再喂点稀粥,别喂硬的,过两天就能好。”
马大妮拉着林晚秋的手,眼眶通红:“晚秋,俺真不知道咋谢谢你,要是没有你,俺家这两头猪就没了。俺这就去拿鸡蛋,你可千万别推辞!”
“大妮姐,你别客气。” 林晚秋按住她,“都是街坊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鸡蛋你留着给小石头补身子,俺们家还有。”
陆沉舟看了看天,雪下得更大了,对张建军说:“天不早了,你们也赶紧进屋暖和暖和,别冻着。明天要是猪还有啥不对劲,再去叫俺们。”
四人往回走,雪已经积了有一寸厚,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马大妮夫妻俩非要送他们到家门口,临走时,张建军把怀里剩下的两个烤红薯塞给冬冬:“冬冬,拿着吃,明天叔再给你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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