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波像粘在身上的蛛网,甩也甩不开。凌曜和叶燃半拖半抱,带着昏沉的小杰躲进“甜甜圈小屋”时,两人的靴子都裹着一层发黑的血泥,踩在店铺地板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小屋的橱窗早被砸得稀烂,粉色的塑料门框歪扭着挂在墙上,上面“欢迎光临”的贴纸只剩半张,被风吹得哗哗响。门外,变异秃鹫的尖锐嘶鸣渐渐远去,翅膀扑腾的风声却像悬在头顶的刀,总让人觉得下一秒就会有黑影撞破门板。叶燃用后背抵住摇摇欲坠的木门,门板上还嵌着半片秃鹫的羽毛,他每喘一口气,胸口就跟着抽痛,左臂被利爪划开的伤口狰狞地翻着肉,血已经浸透了之前草草包扎的布条,顺着胳膊肘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血花。
凌曜蹲在满是糖霜的柜台后,指尖轻轻碰了碰小杰的额头——那温度烫得吓人,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睫毛湿哒哒地粘在一起,嘴里时不时发出细碎的呓语,小手紧紧攥着凌曜的袖口,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店铺里一片狼藉,打翻的玻璃罐滚得到处都是,融化的糖霜和腐烂的果酱混在一起,在地上结成深褐色的硬块,甜腻的气味里裹着腐臭,吸一口都让人喉咙发紧。
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核心目标瞬间清晰:必须立刻找到抗生素和干净的水,否则这孩子撑不过今晚。
凌曜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小屋,最终落在墙面那张卷边的员工区域地图上。地图被烟熏得发黄,边角缺了一块,他伸手将地图从墙上撕下来,抖掉上面的灰尘,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光线,指尖落在“奇幻城堡”后勤通道的位置:“员工休息室连着简易医疗点,就在那片区域。”他的声音依旧冷静,尾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发颤——那是强压下的紧迫,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叶燃咬着牙,撕下身上相对干净的衣角,重新捆住左臂的伤口,勒得紧了些,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也暂时止住了血。“走!”他扶着柜台站起身,脚步微微晃了晃,又很快稳住,“那地方我有印象,之前侦查时远远见过。”
两人找了根断裂的桌腿当支架,用窗帘布撕成的布条缠成简易担架,将小杰轻轻放在上面。凌曜在前,叶燃在后,两人拖着担架,再次潜入这座危机四伏的乐园。
他们不敢走主干道——那里游荡着成群的变异体,偶尔能听见怪物啃食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只能在扭曲的卡通雕塑和倒塌的设施残骸间穿梭:半垮的米老鼠雕塑肚子被掏空,里面藏着几只吱吱叫的小型变异鼠;旋转木马的木杆倒在地上,上面还缠着断裂的缰绳,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有人在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次脚踩在碎玻璃上的脆响,每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让两人的神经绷得紧紧的。
走着走着,凌曜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前方一截断墙上——那里用红色喷漆画着一个箭头,箭头末尾是个小小的圆圈,颜料还没完全干透,边缘泛着湿润的光泽。是老王的标记!之前短暂结盟时,老王说过,这是他独有的安全路线标记。这意外的发现让两人都松了口气,至少此刻,他们有了一条相对明确的路径。
叶燃握紧手里的钢管,继续在前方开路。路过一堆废弃的气球筐时,一只巴掌大的变异蟑螂突然从筐里窜出来,直扑凌曜怀里的小杰。叶燃反应极快,挥起钢管狠狠砸下去,“咔嚓”一声,变异蟑螂被砸得稀烂。只是这动作牵扯到左臂的伤口,他闷哼一声,额角渗出冷汗,动作虽比之前迟滞了些,却依旧精准狠辣。凌曜则死死护着担架,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四周,大脑飞速运转,把沿途的岔路、可能藏身的掩体都记在心里——这是他的习惯,也是绝境里的安全感来源。
终于,在一座爬满藤蔓的巨大假山后,他们找到了后勤通道的入口。入口处的铁门锈迹斑斑,上面挂着的“员工通道”牌子只剩“员工”两个字,一根生锈的铁棍从外面别住了门闩,门后隐约传来细微的呜咽声,像是有东西被困在里面。
叶燃和凌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叶燃放下担架,上前抓住铁棍,用力一撬,“哐当”一声,铁棍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门刚拉开一条缝,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就涌了出来,紧接着,一只浑身裹着黄绿色粘液的变异体猛地扑了出来——它长得像放大了三倍的鬣狗,背上长着几根尖刺,血盆大嘴里满是泛黄的獠牙,哈气时带着腐肉的味道。
战斗瞬间爆发!
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根本没地方闪躲。叶燃怒吼一声,迎着变异体冲上去,双手握紧钢管,死死卡在它的上下颚之间。变异体的力气极大,猛地往前一挣,叶燃被推得连连后退,后背蹭过粗糙的墙壁,蹭得皮肤生疼,受伤的左臂更是用不上力,钢管被压得微微弯曲。
千钧一发之际,凌曜没有慌。他的目光扫过通道墙壁,很快锁定了上方挂着的老旧消防箱——箱子的铁皮已经锈穿,边角却依旧锋利。“叶燃!左下三寸,发力顶它!”他大喊,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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