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后,凌曜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沉重又急促,像被敲打的鼓点,在死寂的后台里格外刺耳。他的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指尖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而身旁的叶燃正紧握着一根拆下来的木质舞台撑杆,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又轻又浅。
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正缓缓靠近,混着一种规律的、冰冷的金属敲击声——“咔哒、咔哒”,那是“裁缝”怪诞手里的剪刀开合的声音。上一章的冲突让他们触犯了“后台区域必须保持绝对安静”的规则,引来了这个以“修正不完美”为名的可怕清道夫。
就在几分钟前,他们刚从“裁缝”的追捕中惊险脱身——那家伙浑身裹着缝满补丁的黑色布料,脑袋上缝着三颗黄铜纽扣当眼睛,手里的大剪刀能轻易剪断厚重的幕布,所过之处,所有“不规整”的东西都会被剪成碎片。若不是叶燃反应快,拉着他躲进这处堆满废弃戏服的角落,用幕布遮住身影,恐怕早已成了剪刀下的“碎片”。
可危机并未解除。那“咔哒”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布料拖过地面时,挂住道具零件的细微声响。凌曜的心跳更快了,他知道,以“裁缝”的敏锐,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
逃跑?刚才已经试过了,后台的通道错综复杂,却处处是“裁缝”的地盘,根本跑不出去。对抗?叶燃手里的木杆,在那把锋利的剪刀面前,和木棍没什么区别。
凌曜的大脑飞速运转,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猛地想起之前在员工休息室找到的《员工守则》,第三条清清楚楚地写着:【裁缝憎恨不完美的演出,但更憎恨打断演出的人。】
“演出”……
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划过脑海。凌曜猛地转头,抓住叶燃的手腕——他的指尖冰凉,触得叶燃微微一怔。不等叶燃反应,凌曜的指尖已经在他温热的掌心快速划过,写下两个字:“演下去。”
叶燃的瞳孔微微收缩,瞬间明白了凌曜的意思。他用力点了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木杆,目光紧紧盯着幕布外那道越来越近的阴影。
“咔哒——”
剪刀开合的声音停在了幕布前。紧接着,一道高大的、裹着黑布的身影笼罩过来,幕布被轻轻掀起一角,那颗缝着纽扣的脑袋探了进来,黄铜纽扣“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直直地看向两人藏身的位置。
就在“裁缝”的剪刀即将刺进幕布的瞬间,叶燃猛地将凌曜向后一推,自己则借着推力,一个利落的翻滚跃出幕布——他没有攻击,而是单膝跪地,手中的木杆斜指地面,脊背挺直,摆出了歌剧《魅影》里男主角拉乌尔持剑决斗的起手式。
他不懂歌剧,也不会演唱,但常年运动练就的身体控制力,让他的姿态标准得近乎完美:手臂肌肉线条紧绷,眼神锐利,连膝盖弯曲的角度都恰到好处,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力量感。
几乎是同一时间,凌曜从幕布后探出身子。他没有出声——他知道,一旦发出声音,就会彻底激怒“裁缝”。他只是微微蹙眉,眼底翻涌着恰到好处的恐惧,一只手轻轻按在胸口,另一只手向前伸出,做出祈求的姿态,像极了《魅影》里被胁迫的克里斯汀。
没有台词,没有歌声,只有两个少年用肢体和表情,在这诡异的后台里,演绎着一幕寂静却激烈的戏剧。
那“裁缝”果然停下了动作。它举着剪刀的手僵在半空,那颗缝着纽扣的脑袋微微歪了歪,似乎在“打量”着他们的表演。几秒钟后,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线团摩擦的声音,手里的剪刀却缓缓垂了下去。
规则的暴力,竟被这突如其来的“演出”短暂驯服了。
凌曜悄悄松了口气,却不敢有丝毫放松——他能感觉到,“裁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们身上,那两颗黄铜纽扣里,似乎藏着对“完美”的极致苛求。
果然,这脆弱的平衡没能维持多久。“裁缝”像是不满意这场“无声”的表演,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带着明显的催促意味。它再次抬起剪刀,冰冷的刀尖直指凌曜的方向,黄铜纽扣“眼睛”里的冷光更甚——它要的是“完美”的演出,而“完美”,必须有“声”。
千钧一发之际,凌曜的目光飞速扫过角落的道具箱——那箱子半开着,里面散落着破旧的假花、断裂的道具剑,还有几样蒙着灰尘的乐器道具。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支金色的号角上——那是哑剧专用的道具,根本没有发声装置,只能做个“吹奏”的样子。
就是它!
凌曜几乎是扑过去的,指尖擦过道具箱的边缘,抓起那支金色号角。他转身看向叶燃,飞快地眨了眨眼,用眼神传递着指令。
叶燃心领神会,立刻调整姿势,从单膝跪地变为侧身站立,手中的木杆微微抬起,像是在警惕着无形的对手,姿态比刚才更加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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