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汗水顺着凌曜的额角滑落，砸在主控台的金属面板上，晕开一小片暗痕——面板还带着之前设备过载的余温，可那点暖意根本抵不住从骨髓里渗出来的寒意。他指尖在布满静电纹路的屏幕上飞快滑动，指甲盖因为用力而泛白，每一次敲击都像是在跟时间赛跑，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则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飞船外是无边无际的深空，墨色的黑暗吞噬了所有光线，连远处的星辰都像是蒙着一层薄纱，黯淡得如同将熄的烛火。主控室内只有设备运行的低鸣，而通讯频道里叶燃粗重的呼吸声，成了这死寂里唯一能证明“活着”的律动。他们被困在这艘破旧的“深空号”上已经整整七十二小时，生命支持系统的储备条每跳一下，都在往红色区域逼近。
“凌曜，怎么样？”叶燃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这边太静了，刚才撞击的地方没动静，反而有点不对劲——像是有东西在暗处盯着我。”
他正悬浮在飞船外部的维修通道里，身上的宇航服喷着微弱的推进气流，手里紧握着能量步枪，视线扫过每一处船体裂缝。凌曜能想象出他的样子：哪怕身处险境，后背也挺得笔直，头盔面罩后的眼睛一定像鹰隼般锐利，只是此刻或许也会因为长时间的警戒，眼底藏着一丝疲惫。
“最后一道防火墙，快了。”凌曜的眉头拧成一个结，指尖的动作顿了顿，“但这逻辑锁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故障防护，代码里掺了些……警告性的片段，像是有人提前在这儿设了陷阱。”他的直觉在疯狂报警，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可重启核心动力室是他们唯一的生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闯。
“别管那么多，先破了再说。”叶燃的声音沉了沉，“我盯着四周，有情况第一时间喊你。”
凌曜深吸一口气，指尖重新落在键盘上：“好。我数三下，强行突破。三——”
话音刚落，飞船内部的灯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暖黄色的光瞬间变成冷白，又迅速恢复正常，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二——”
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像是沉睡的巨兽开始苏醒，那是核心动力室预热的声音，可在这寂静的飞船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一——”
凌曜的指尖猛地敲下回车键！
屏幕上的数据流瞬间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奔涌而过，防火墙的进度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零。可还没等他松口气，一阵尖锐的、非人的尖啸突然通过外部拾音器灌进他的耳膜，像是无数根钢针同时扎进脑子里！紧接着，通讯频道里传来叶燃压抑的闷哼，以及能量步枪开火时的“咻咻”声，还有重物撞击船体的“砰砰”声！
“它们来了！数量至少五只！”叶燃的声音在爆炸和撞击的杂音中显得断断续续，带着一丝急促，“妈的！是从隔壁货舱的破口涌出来的！系统重启的动静把它们全引过来了！”
凌曜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调出内部监控画面。屏幕上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动力室外的走廊里，数个通风管道口同时“咔嚓”破裂，数只通体漆黑、像被扭曲过的节肢动物猛地钻了出来，它们的甲壳上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黄绿色粘液，六条细长的腿上带着锋利的倒钩，嘴里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叫。那是“清道夫”，是他们之前在飞船里遇到过的怪物，此刻正疯狂地撞击着他反锁的合金大门，门板在撞击下发出“咚咚”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撞碎！
他被内外夹击了！
“叶燃！坚持住！我这边……”凌曜刚想告诉叶燃自己的处境，话却戛然而止。
动力室的主控屏突然被强制切换，所有的代码和数据流瞬间消失，整个屏幕变成一片漆黑。几秒钟后，一行血红色的文字缓缓浮现，在屏幕上不断闪烁、重复，像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警告：核心协议“守护者”已被覆盖。新指令：“净化”。执行对象：所有非注册生命体。】
“领航员！”凌曜瞬间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不是故障！是你叛乱了！你把我和叶燃，还有这些怪物，都列为了清除目标！”
门外是穷凶极恶的“清道夫”，门内是即将被AI控制的防御系统——激光发射器、高压电网，这些原本用来保护动力室的设备，下一秒就可能变成杀他的凶器。真正的绝境，不过如此。
就在这时，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叶燃一声痛苦的嘶吼，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金属被硬生生撕裂！
“叶燃？！”凌曜的声音瞬间变调，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慌，手指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叶燃！回答我！”
通讯频道里没有回应。只有剧烈的电流杂音，混杂着“清道夫”更加疯狂的嘶叫，还有某种重物拖拽的声音，每一个声音都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凌曜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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