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部落的夜晚被篝火揉成一片暖金。
木柴在火塘里噼啪作响,油脂滴落在焰心时溅起细碎的火星,混着烤肉的焦香与野果酒的清甜,在晚风里织成一张热闹的网。白日里驯服躁动林犀兽的壮举还在族人间滚烫流传,叶燃被一群穿着兽皮短褂的年轻战士围在篝火最旺处,指尖捏着根烤得滋滋冒油的兽骨,正比划着林犀兽前蹄踏碎岩石的瞬间——他故意把动作夸张了些,引得战士们发出阵阵惊叹,爽朗的笑声像石子投进湖面,漾开一圈圈鲜活的涟漪。
凌曜坐在稍远些的阴影里,后背靠着棵老槐树粗糙的树干。他指尖转着一片边缘泛着银白的阔叶,叶片脉络在火光下印出细碎的纹路,像某种无声的密码。他没看叶燃那边的热闹,目光掠过狂欢的人群,像鹰隼掠过荒原,精准捕捉着不和谐的角落。
狩猎队长巨石和他的三个亲信就站在祭台的阴影里。他们没像其他人那样举着酒囊欢呼,肩头绷得笔直,眼神像淬了冰的石片,死死钉在叶燃身上。更扎眼的是叶燃腰间那柄“烈焰骨刃”——那是用上古火兽的脊椎骨锻造而成,刀柄缠着赤红色的藤条,刃身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泽,是太阳部落第一勇士的象征,世代由狩猎队长执掌。可此刻,它正被酋长之女乌羽亲手系在叶燃腰间,少女眼里的光比篝火还亮,仿佛在供奉一件稀世珍宝。
凌曜指尖的叶片顿了顿。过分的荣宠从来不是蜜糖,是裹着糖衣的荆棘,尤其在一个信奉力量与传统的部落里。
庆典的鼓点突然变得厚重,老酋长在乌羽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他布满皱纹的手按在胸前,浑浊的眼睛扫过全场,喧闹瞬间沉淀下来。“尊贵的客人叶燃,”他的声音苍老却有力,像从远古传来的回响,“你以勇气安抚林犀兽,护我族人安宁,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按照部落传统,我宣布——你将获得挑战‘太阳藤’核心的资格,求取远古先祖的祝福!”
欢呼像潮水般涌来,叶燃刚要开口,一道沉雷般的声音突然劈开人群:“我反对!”
巨石大步走出阴影,他身材高大,肩背宽阔得像块门板,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他站在火塘与祭台之间,逆光的轮廓显得格外狰狞。“他只是个外来者!”巨石指着叶燃,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他连太阳藤的传说都未必知晓,凭什么触碰我们世代守护的圣物?就因为他运气好,驯服了一头野兽?”
他的目光扫过族人们,语气骤然激昂:“太阳部落的荣耀,从不是靠运气换来的!真正的勇士,当在血与火中证明自己!我,巨石,以狩猎队长的名义,要求与他进行‘血矛试炼’!”
“血矛试炼”四个字让人群发出一阵骚动。那是部落最残酷的比试,双方持石矛对决,直到一方认输或倒下,从无例外。叶燃眉头紧锁,他能感受到巨石眼底的杀意——这不是比试,是借试炼之名的谋杀。
一只微凉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凌曜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传来,轻得像风:“接受,但别按他的规则来。他要的是你的血,不是公平。”
叶燃心头一凛,上前一步。篝火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他眼神清亮。“试炼可以,”他的声音平静却坚定,“但部落的力量,该用来守护族人,而非内耗。要比,我们就比点有意义的——明天天亮,谁先猎到威胁部落的暗影狼群头狼,谁就有资格接近太阳藤。如何?”
暗影狼群是最近的心头大患,它们昼伏夜出,已经叼走了好几头牲畜,族人们早就怨声载道。叶燃的提议既接下了战书,又将矛头对准了外部威胁,立刻赢得了大部分族人的赞同。巨石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没想到叶燃会跳出他的圈套,却又无法反驳——若是拒绝,反倒显得他怯懦。最终,他冷哼一声,转身走向阴影:“如你所愿!明天,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猎杀!”
夜色渐深,庆典的喧嚣渐渐散去。叶燃和凌曜被安排在一间建在大树上的树屋里,木质的地板铺着柔软的干草,透着淡淡的松木香。
“巨石肯定会耍手段,”叶燃靠在门框上,指尖摩挲着烈焰骨刃的刀柄,“暗影狼狡猾得很,他常年狩猎,说不定知道狼群的巢穴。”
凌曜正借着月光检查武器,闻言抬眼:“他的手段未必在狩猎上。白天他身边的三个亲信,有一个手背上有旧伤,走路时左脚微跛,你记一下,明天留意他。”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狼群最近只偷牲畜,从不来部落腹地,太有章法了,不像野狼群的作风。”
叶燃刚要开口,凌曜突然抬手按住他的嘴,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别说话。”
树屋外的风声里,混着极轻的响动——那是爪子踩过枯叶的沙沙声,还有狼类特有的、压抑的低喘。不是一两头,是一群,数量远超他们的预料。
“不对劲,它们的目标是畜栏!”凌曜话音未落,已经抓起靠在墙角的骨刀,推开门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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