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疗养院的三楼病房弥漫着消毒水与陈旧木头混合的气味,阳光透过蒙着灰尘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其中一块恰好落在赵卫国床头柜的竹制相框上。
相框里,王翠花穿着碎花衬衫,正踮脚给赵卫国整理领带,两人身后的碧水湾社区广场上,夕阳红队的姐妹们举着广场舞扇成了 “和谐” 二字 。
那是五年前社区艺术节拍的,如今照片边缘已泛起褐色的霉斑。
赵卫国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
他的左手蜷缩成爪状,指节泛着青白色,这是被竹椅扶手夹伤后留下的后遗症,此刻却反常地绷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王翠花坐在床边,粗糙的掌心一遍遍摩挲着丈夫手背的老年斑,那里还残留着昨天做检查时扎针的淤青。
“卫国,你睁睁眼看看我。” 她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发闷却带着韧劲,“张大爷说你昨天喊了‘司马玉’,那龟孙子是不是又来害你?”
床头柜上的搪瓷缸发出轻响,里面的安神茶还冒着热气,茶面上浮着层油亮的薄膜,是护士半小时前送来的,说 “喝了能安神”。
突然,赵卫国的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声响,眼球在眼皮下剧烈转动,像是在挣脱某种无形的束缚。
王翠花连忙凑过去,闻到他口腔里飘出股杏仁味,与三年前罐头厂红眼巨鼠死后的气味如出一辙。
她猛地想起诸葛铁牛说的 “竹节菌代谢物”,伸手就要去拔床头的呼叫铃,却被丈夫突然攥住手腕。
赵卫国的手指冰冷刺骨,力道大得不像个昏迷三天的人。
他的嘴唇翕动着,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波… 声波塔… 司马玉…”
每个字都像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随后头一歪,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眼角渗出的泪珠在皱纹里蜿蜒,像条微型溪流。
王翠花僵在原地,后颈的汗毛根根直立。
这已经是三天里第三次了,丈夫总会在凌晨三点准时惊醒,喊出些零碎的词语:“竹子唱歌”“绿雾”“701”…
每次说完就陷入更深的昏迷。
她瞥向床头柜的电子钟,屏幕显示 03:17,与张大爷说的 “疗养院怪事频发的时辰” 分毫不差。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李小明背着修表工具箱站在门口,白大褂第二颗纽扣松了线 。
那是上周帮王翠花修缝纫机时被针头勾的,老人家非要用孙女的粉色毛线补,说 “这样才像自家孩子”。
他的鼻梁上架着副旧眼镜,镜片边缘贴着块胶布,是今早翻墙进疗养院时被铁丝网刮的。
“翠花婶,铁牛哥在楼下盯着。”
李小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工具箱放在地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里面的扳手撞到听诊器,发出 “叮” 的脆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他的目光扫过床头柜的安神茶,眉头突然皱起 。
茶面上的油膜正在缓慢旋转,形成漩涡状的纹路,与实验室培养皿里的竹节菌菌落形态完全一致。
王翠花抓起茶缸就要倒掉,却被李小明拦住。
他从工具箱里拿出支玻璃试管,用滴管吸了半管茶水,液体在管内泛着荧光绿,“这是第七代竹节菌的缓释液,混在安神茶里,每天喝一点,就能慢慢控制人的神经。”
试管壁上突然浮现出细小的气泡,像有无数条小鱼在游动。
“你看,遇热会激活。”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轮椅滚动的吱呀声,张大爷被护士推着经过病房门口。
老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别着朵塑料牡丹花,是社区超市满五十送的赠品。
他的眼神浑浊如雾,却在与王翠花对视的瞬间,突然用力拍打轮椅扶手,竹制扶手上的漆皮被剥落,露出底下刻着的 “救” 字。
护士不耐烦地加快速度,轮椅碾过走廊的地砖缝,发出 “咯噔咯噔” 的声响,像在传递摩斯电码。
李小明迅速掏出手机录音,回放时发现节奏恰好是 “三短三长三短”。
国际求救信号。
他注意到张大爷怀里揣着个竹制烟盒,盒盖缝隙里露出半截黄色的纸,像是某种票据。
“张大爷昨天用竹椅砸了护士站。”
王翠花突然想起早上听护工说的八卦,“说是椅子里有人说话,要他找‘带竹节的钥匙’。”
她起身拉开窗帘,阳光直射在赵卫国脸上,丈夫的睫毛突然颤动,右手食指在床单上划出弯曲的弧线,轨迹与科技园声波塔的轮廓惊人地相似。
李小明的目光落在病房墙角的竹制输液架上,金属挂钩与竹杆连接处缠着圈红绳,绳结是特调局的紧急捆绑法。
他走过去轻轻一转,竹杆竟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微型存储器。
插入电脑的瞬间,屏幕上跳出段监控画面:司马玉穿着白大褂,正往竹椅扶手里注射墨绿色液体,背景里的日历显示日期是赵卫国入院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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