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木屋里。
伊芙换上了平时那件厚实的褐色冬衣,将一头亚麻色长发利落地绑成发辫挽起。她将冻得硬邦邦的粘豆包捡了十几个,和两大条软和散发着浓郁麦香的黑麦面包一起装入一个小巧的藤编篮子里,上面盖上一块干净的粗布。
“帕帕,我们出发去摩尔码头。”伊芙提起篮子,“去找罗伊,顺便去凑下热闹。”
“找罗伊!凑热闹!”帕帕格欢快地应和,迈着小短腿跟上。
两人锁好小屋,踏着冻得硬实的雪路,朝着摩尔码头走去。今天是码头商船的靠港日,很多外面的大商船都会停靠一整日,随着商船跑货的商人会在码头附近会支起大大小小的摊子,兜售或者批发物资,货船也会趁着这个空隙,补充船上的食物补给。
伊芙扯着目不转睛看热闹的帕帕格往码头仓库区域挤过去,这些仓库有着典型的维多利亚时代工业风格,厚实的红砖墙被水汽与尘埃染得暗沉,沉重的包铁木门敞开着,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货物:成捆的布匹、一箱箱的瓷器、装满香料的口袋、还有巨大的酒桶……
老西蒙的仓库在这排建筑中并不起眼,它位于码头区相对偏僻的角落,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砖石仓库,比旁边的略小一些,但维护得还算不错。大门是厚重的橡木,上面钉着加固的铁条。在仓库正门旁边,还有一扇不起眼、低矮些的小木门,那里面就是罗伊和孩子们的住处。
今天天气不错,一个头发花白、脸庞红润的老头正搬着一张旧藤椅,坐在仓库大门旁边晒太阳。他穿着沾有些许油渍的旧马甲,嘴里叼着一支冒着缕缕青烟的烟斗,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显得十分悠闲。眯着眼,看着码头忙碌的景象,时不时啜一口茶,吐出一个烟圈,这应该就是仓库的主人老西蒙了。
“日安,先生,请问您是西蒙先生吗?”
老西蒙闻声慢悠悠转过头。烟雾朦胧了他的视线,隐约见一个穿褐色棉袄的年轻姑娘正朝他微笑,旁边……旁边隐约还有个又粉又绿的小东西,忽然,老人猛地瞪大眼睛,一口茶“噗”地全喷在地上。
“咳咳咳!嗬——!”老头指着帕帕格,脸上满是惊愕与困惑,他不是没见过地精,可这么粉的还是头一回,“你…你们这是?来我的仓库是有什么事么?”
帕帕格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伊芙身后缩了缩,只探出半个戴着粉红色帽子的脑袋和一对警惕的耳朵。
伊芙连忙上前,解释道:“西蒙先生,您好,我是伊芙,是来找罗伊的,他帮我……做一些事情。这是我的……伙伴,帕帕格…”
老西蒙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伊芙,又使劲瞅了瞅她身后那团扎眼的粉色,花白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找罗伊?那几个小崽子?”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啧……罗伊那小子,尽认识些奇奇怪怪的人……行了行了,进去吧进去吧,他们应该在里头。”
“好的,非常感谢您,西蒙先生!”伊芙松了口气,赶紧拉着帕帕格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侧门,走进了仓库。身后还能听到老西蒙难以置信的嘟囔声:“地精……粉红色……现在的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仓库内部空间颇大,高高的屋顶上开着几扇天窗,投下几束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左边靠墙的地方整齐地码放着一袋袋堆得跟小山一样的粮食——小麦、黑麦、燕麦,和一批新到的陶器和捆好的皮革。而右边的角落里则生着个小小的铁炉,炉子里燃着几块煤,火苗舔着炉壁,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中间考左边的位置是孩子们的生活区:靠墙摆着三张木板床,床上铺着洗得泛黄的粗布床单,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上面盖着旧毯子,床旁边是一张缺了个角的大木桌,旁边一点堆着几个木箱,上面放着孩子们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没有一点杂乱。
此刻,孩子们正围在大木桌旁忙碌着。
罗伊正和汤姆一起清点着几个藤编篮子里的货物。篮子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块块包装精致的香皂,以及一支支用素色纸卷好、系着细绳的蜡烛。这些显然是准备稍后拿出去兜售的。
一旁的艾拉梳着两条麻花辫,辫子上系着用旧毛线编的小蝴蝶,正小心地将几块香皂和蜡烛放入另一个较小的篮子里,看样子是准备和罗伊一起出门了。
贝拉则坐在桌子一角,灵巧的手指正在给几个已经用漂亮彩纸包好的香皂包裹打上精致的蝴蝶结。她手边还放着一些裁剪好的彩纸和缎带边角料。
最小的吉姆,正认真地用小手折叠着用来包装香皂的彩纸,虽然动作慢,却叠得一丝不苟。
“罗伊!艾拉!大家早上好!”伊芙笑着打招呼。
“伊芙姐姐!帕帕格!”孩子们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伊芙姐姐,帕帕格,你们来了。”罗伊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了上去,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伊芙带来的篮筐里,鼻子微微动了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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