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的夜,被金鼎大厦那场不欢而散的“茶叙”染上了一层凝重的寒意。沈青云带回来的录音,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有限的知情人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那个从张明远口中说出的名字,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所有人头顶。
沈青云并未返回清源,而是在省纪委安排的秘密地点下榻,对外宣称是汇报工作后身体不适,需留院观察。这既是保护,也是为了方便与张明远等人随时沟通。
病房内,灯光柔和,气氛却异常紧张。张明远亲自前来,脸色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青云,你这次是真捅了马蜂窝了。”张明远压低了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床头柜,“那边反应非常激烈。刘志远回去后,活动频繁,接触了好几位关键部门的负责人。罗文斌也已经悄悄返回清源,我估计,他是回去稳定‘后方’,同时想办法给你制造麻烦,比如在重大项目审批、人事安排上给你设卡。”
他顿了顿,看向沈青云,“更重要的是,我们内部评估,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对方意识到你已经接近核心,很可能会采取极端手段。上次是刻车警告,下一次,未必只是警告了。”
沈青云靠坐在病床上,脸色因失血和疲惫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我们打到了他们的痛处。张主任,名单上那个人……动他,需要什么级别的授权?”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张明远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口气:“已经超出了省纪委的权限范围。需要中央层面直接介入。相关材料,我已经通过绝密渠道上报。但在中央指示明确之前,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必须更加隐蔽,绝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比拼的是耐心和证据链的完整度。”
正在这时,李卫国推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和凝重:“书记,张主任,技术部门有了重大突破!我们成功恢复了吴天雄一部被物理损坏的保密手机里的部分数据碎片,里面有几条删除的短信,指向一个代号为‘清道夫’的联系人,内容涉及……处理掉某些‘碍事’的证据和人员。而接收信号的基站位置,多次出现在省委家属院附近!”
“清道夫……”沈青云和张明远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个代号,充满了血腥和决绝的味道。而省委家属院……这几乎将嫌疑指向了某个地位极高的人物身边的亲近人员!
“另外,”李卫国继续汇报,语气沉重,“我们对罗文斌的监控发现,他返回清源后,第一时间不是去医院,而是秘密会见了一个人——县委办那个新来的、背景神秘的副主任,林雪。”
林雪?沈青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总是带着得体微笑,办事滴水不漏的年轻女人。她是市里某位领导推荐下来的,当时只以为是寻常的人事安排,现在看来,竟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剩下沈青云一人。麻药劲过去后,伤口的疼痛阵阵袭来,但他脑海中翻腾的,是比伤口更灼人的局势。
手机屏幕亮起,是周晓卉发来的视频请求。沈青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一些,才按下接听键。
屏幕那头的周晓卉,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但强撑着笑容:“青云,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她一叠声地问,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没事,一点小伤,医生说过两天就能活蹦乱跳了。”沈青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刻意将镜头对准自己还算完好的上半身。
“你骗我!”周晓卉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我都听说了!是车祸!是有人故意的!青云,我害怕……”她再也维持不住坚强,声音哽咽起来,“他们这次是想要你的命啊!”
看着心爱之人梨花带雨的模样,沈青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痛。他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晓卉,别怕。我身边有卫国他们,很安全。这些人越是疯狂,越说明他们离末日不远了。相信我,我能保护好自己,也一定能……把这些藏在阴影里的蛀虫,一个个揪出来!”
周晓卉用力擦了擦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嗯!我相信你!但你一定要答应我,万事小心!不要再一个人行动了!我……我等你平安回来。”她知道,此刻任何的劝阻都是徒劳,她能做的,就是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这份隔着屏幕的牵挂与信任,如同最温暖的铠甲,包裹住沈青云那颗在阴谋与危险中砥砺的心。他郑重地点头:“我答应你。”
翌日清晨,李卫国带来了更令人不安的消息。
“书记,我们按照恢复的短信线索,秘密排查了省委家属院附近的监控,发现了一个可疑身影,多次在特定时间出现在信号基站覆盖范围内。经过模糊图像增强和比对,初步判断……很像刘志远的司机!”
“另外,林雪那边,我们监听到她与一个未知号码的通话,内容很隐晦,但提到了‘账本’、‘转移’和‘确保沈无法回清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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