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行动的最终决战序幕拉开,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博弈的味道。深潭之下的巨鳄已然受惊,它不再潜伏,而是张开了布满獠牙的巨口,开始疯狂地撕咬、挣扎,试图冲破这张越来越紧的罗网。
省委副书记陆天明的反击,来得迅速而精准,完全符合其身份和段位。他没有气急败坏的叫嚣,也没有低级的威胁,而是充分利用了规则和制度本身作为武器。
首先,在一次省委常委会上,讨论到近期某些“影响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的个案时,陆天明面色沉痛地发言:“同志们,发展是硬道理,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前提。我们有些部门,在办案过程中,是否存在用力过猛、范围过宽的问题?个别案件,是否因为办案人员的主观臆断和急于求成,导致了对一些优秀企业家的误伤,影响了我们省来之不易的良好营商环境?我建议,省委应该成立一个专项督导组,对近期一些社会反响较大的案件,进行必要的‘回头看’和程序审查,确保每一项执法行为都经得起法律和历史的检验。”
他这番话,冠冕堂皇,站在了“维护稳定”和“保护营商环境”的道德制高点上,将“清源”行动暗指为“用力过猛”、“主观臆断”,其提议成立的“督导组”,更是意图将手伸进办案过程,进行干涉和掣肘。
尽管省长李国华和纪委书记王书记尽力斡旋,强调依法独立办案的重要性,但陆天明在省委经营多年,根基深厚,他的提议还是得到了一些常委或明或暗的支持。最终,省委决定,由一位相对中立的秘书长牵头,组织一个小范围的工作小组,“了解情况,协调问题”,这无疑给“清源”行动套上了一个无形的枷锁。
其次,沈青云接到通知,他需要就“清源”行动的进展、特别是涉及高级别领导干部的情况,向这个新成立的省委工作小组进行“汇报”。这显然是一场“鸿门宴”,目的就是探听虚实、施加压力,甚至寻找办案过程中的“瑕疵”进行攻击。
“这是阳谋。”高振邦厅长在电话里对沈青云沉声道,“他是在用组织的程序来压我们。汇报要去,但原则必须坚持!涉及核心案情和侦查秘密的,一个字也不能透露!重点是汇报我们已经掌握的、确凿的、关于经济犯罪和走私犯罪的证据,将韩宝华的问题与他进行切割……暂时切割。”
沈青云明白高厅长的意思,在最终摊牌前,需要策略性的隐忍和迂回。
省厅看守所,对“泥鳅”龙小飞的审讯依旧僵持。这个老江湖如同冰冷的石头,对所有问题都报以沉默。然而,沈青云指示寻找其“软肋”的策略,终于起到了效果。
外围调查组发现,“泥鳅”虽然凶狠狡诈,但对他的结发妻子和早年夭折的独生女,却有着一份异乎寻常的、深藏心底的感情。他发迹后,虽然情妇无数,却始终没有与原配离婚,并且每年都会在女儿忌日那天,独自去墓园呆上一整天。此外,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习惯,会偷偷资助几个与他女儿年纪相仿、家境贫困的女学生读书。
审讯组调整了策略。他们没有再提他的罪行和面临的惩罚,而是由一位年纪稍长、气质温和的女预审官出面,在一次深夜审讯中,看似随意地聊起了亲情,聊起了为人父母的不易,聊起了那些他默默资助的学生最近取得的成绩和写给“好心人”的感谢信。
起初,“泥鳅”依旧沉默,但紧绷的身体和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当女预审官轻声念出一封受助学生信中充满感激和希望的话语时,“泥鳅”一直空洞的眼神,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女预审官捕捉到了这一细微变化,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一丝惋惜:“龙小飞,你为你女儿做的,我们看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走的这条路,如果她知道,她会怎么想?她会不会以你这个父亲为耻?你资助的那些孩子,她们阳光下的未来,是建立在多少像你女儿一样本该拥有幸福生活的孩子的痛苦之上的?”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中了“泥鳅”内心最深处、最不愿触碰的伤疤。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女预审官,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但最终,那吼声化作了一声漫长而绝望的叹息,他整个人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瘫软下去。
“……我说……”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悔恨,“‘信达环球’……是陆……陆天明通过韩宝华……介绍给我的……大部分见不得光的钱……都通过他们洗出去……陆天明拿大头……他……他在境外有个私生子……所有的钱……最终都是要汇过去……”
“泥鳅”的崩溃,如同堤坝决口,后续的审讯变得顺利起来。他交代了多次与陆天明秘密会面的地点和方式,交代了通过“信达环球”洗钱的具体流程和金额,甚至提供了部分他偷偷保留下来的、作为“护身符”的录音和转账记录的隐藏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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