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汉村的木屋窗棂漏进几缕晨雾,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与炭火的暖意,两种气息缠在一起,反倒衬得屋内气氛愈发凝重。艾旦猛地从铺着粗麻布的床上坐起,额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水珠,砸在褪色的被褥上。他攥着被褥的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昨夜奥鲁特城冲天的火光、伊克斯转身时决绝的侧脸,像淬了冰的碎片扎在脑海里,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感,仿佛胸口压着块浸了水的石头。
守在屋中的人瞬间绷紧了神经。盖联靠在墙角,手始终没离开腰间的剑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斧刃上的旧痕;德芸端着陶碗的手顿在半空,碗里刚温好的草药汤晃出细小的涟漪,热气模糊了她蹙起的眉。没人敢先开口——艾旦眼底的红血丝、颤抖的肩头,都藏着比“出事了”更重的东西,那是后怕与挣扎拧成的旋涡。
“躲着没用!”卢德勒的声音突然打破沉寂,他大步走到床边,军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粗粝的眼神像磨过的砂石,直盯着艾旦:“伊克斯到底为什么叛变?前天在广场上,他当众跟人族划清界限,难不成真要投靠魔族?”
“叛变?”艾旦猛地抬头,沙哑的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急辩的颤音,“他没有!他是想攒够力量,正面攻打魔族的巢穴!”
“攻打魔族?”卢德勒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咯咯响,指骨泛出青白,“那他藏着掖着干什么?把奥鲁特城的城门封得严严实实,连我们这些一起出生入死的人都不让进,这叫准备攻打魔族?”
“因为他要种血影草!”艾旦突然探身,一把攥住卢德勒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里满是焦灼,像要烧起来,“他想用血影草复活他女儿艾莉丝!可这根本不对——血影草的力量邪性得很,当年魔族入侵我的村子,我受了致命伤,走投无路吃下它,身体是恢复了,却失去了理智,亲手把村子里的人都屠光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伊克斯再这么下去,不仅救不了艾莉丝,自己也会被血影草的力量吞噬,必须阻止他!”
“血影草竟有这么邪门的力量?”一直沉默的福林上前,轻轻拉开两人交握的手,他指尖带着常年握剑的薄茧,动作却很稳。他看着艾旦通红的眼睛,语气沉稳得像压舱石:“我在古籍里没见过这名字,若真如你所说,伊克斯确实走了歪路。”
“福林,只有你能救艾莉丝!”艾旦突然转向福林,双手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粗布衣袖,“你有复活的觉醒能力,比邪门的血影草靠谱多了!求你,别让伊克斯走歪路,别让他变成我当年的样子!”
福林皱起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叹了口气:“我不是不愿帮,但奥鲁特城门口的石头傀儡,我们前三次突袭都没破防。那傀儡的外壳是用魔晶石混合玄铁铸的,硬得能挡下觉醒技能,连内贝雷斯的长剑都只能砍出一道浅痕,我们根本进不去城门。”
“能进去!”艾旦急声道,眼神突然亮得吓人,像在黑暗里抓住了光,“那傀儡的弱点在胸口的菱形核心阵!只要做几枚粘性炸弹,贴在阵法上引爆,就能炸断它的能量线——我之前帮伊克斯整理书房时,偷看过他画的傀儡图纸,错不了!核心阵一破,傀儡就会变成一堆废铁!”
福林盯着艾旦笃定的神情,沉吟片刻,当即做了决定:“我现在就去布林的炼金所,让他赶制粘性炸弹,越多越好。卡鲁,你留在这里召集人手,务必尽快,迟则生变。”
卡鲁立刻站直身体,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这就去!”福林则转身朝外走,推开木屋门时,晨雾还没散,沾在他的衣角,瞬间凝成细小的水珠。他快步穿过村中的小路,直奔布林的炼金所——那间屋子常年飘着硫磺味,门口堆着不少装着矿石的麻袋,远远就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叮当敲击声。
推开门,热浪混着硫磺与矿石的气味扑面而来。布林正蹲在炉子前,用铁钳夹着一块通红的金属,而内贝雷斯就靠在旁边的木桌旁,手里把玩着一枚磨得光滑的石片,他的长剑斜靠在桌角,剑穗垂在地面,显然是在等布林帮忙打磨剑身。两人见福林进来,同时抬头,布林抹了把额上的汗:“这么早来找我,是有急事?”内贝雷斯也收起石片,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福林这急匆匆的模样,定是出了大事。
“布林,帮我赶制粘性炸弹,用魔晶粉混合硫磺,粘力要足,威力能炸穿玄铁最好。”福林语速极快,目光又转向内贝雷斯,“内贝雷斯,你也来——奥鲁特城出了状况,伊克斯要用血影草复活女儿,走了歪路,我们需要你这样的高手镇场,你的剑术和觉醒能力,缺不得。”
布林一听“奥鲁特城”,立刻放下铁钳:“我这就准备材料,半个时辰内给你100颗,够不够?”内贝雷斯则直起身,顺手拿起桌角的长剑,手腕轻转,剑刃在空中划过一道银弧,稳稳归鞘:“正好手痒了,前几天跟魔族探子交手还没尽兴,既然是阻止伊克斯走偏,我没理由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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