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心中巨震。他加速向着那环形结构靠近。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其宏伟与破损形成的强烈对比,一种悲壮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
当他最终穿过一层无形的、薄膜般的能量屏障
(这屏障似乎也破损严重,只能阻挡最狂暴的虚空能量),
真正进入环形结构内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意识凝滞。
内部并非想象中的封闭空间,而是一个被某种力场维持着的、相对稳定的内部环境。
有黯淡的、模拟星光的光源从“天空”(环的内壁)洒下,照亮了下方的景象。
那是一片广阔的、曾经可能是一个城市的区域,但如今已彻底化为废墟。
断裂的摩天大楼倾颓倒塌,街道被瓦砾掩埋,
一些巨大的、类似飞船或机械造物的残骸散落四处,
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由虚空尘埃凝结而成的灰色“积雪”。
一切都寂静无声,死气沉沉,时间在这里仿佛已经凝固了无数个世纪。
然而,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中,林一却敏锐地感知到了一些……微弱的、断断续续的……生命反应?
以及一些仍在极其缓慢运作的古老机器发出的低沉嗡鸣。
这里……还有幸存者?
他循着那最清晰的共鸣指引,同时也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微弱的生命反应,向着环形结构的中心区域飘去。
最终,他抵达了目的地——一个位于城市废墟正中央的、相对完好的圆形广场。
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大的、顶端镶嵌着一块巨大混沌灰色晶体的石碑。
那强烈的共鸣,正是从这块石碑上散发出来的。
而更让林一震惊的是,在石碑的基座旁,竟然坐着一个人影。
一个穿着破旧、沾满虚空尘埃的暗灰色长袍的人影。
他(或她)低着头,兜帽遮住了面容,身体一动不动,仿佛已经在这里坐化了千年。
但林一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的秩序能量,
正从这人体内散发出来,与石碑的共鸣隐隐相合。
而且,这股能量气息……与阿尔法非常相似,但更加古老,更加深沉!
又一个……守夜人?!而且很可能是比阿尔法更早期的守夜人!
林一的意识缓缓靠近。
似乎是感知到了同源力量的靠近,那静坐的人影,微微动了一下。
然后,他(或她)极其缓慢地、仿佛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力量般,抬起了头。
兜帽滑落,露出一张苍老到难以形容的面容。
皮肤如同干枯的树皮,紧紧包裹着骨骼,双眼凹陷,
但那双眼睛……却如同两颗历经了无数岁月磨砺的星辰,虽然黯淡,却蕴含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与平静。
那双古老的眼睛,落在了林一那点微弱的原点气旋上,
瞳孔微微收缩,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惊,随即化为一种复杂到极点的情绪——
有欣慰,有悲伤,有怀念,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
一个苍老、沙哑、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声音,
直接在林一的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
“漫长的等待……终于……迎来了……一丝……回响……”
“后来的……守夜人……亦或是……继承者……?”
“欢迎来到……‘永恒放逐之环’……虚空中的……最后哨站……
也是……吾等……‘遗忘者’……的……坟墓……”
那苍老的声音,如同从时间的裂缝中渗出,
带着亿万年的尘埃与寂静,直接回荡在林一的意识深处。
每一个音节都沉重无比,仿佛承载着无数文明的兴衰与个体的湮灭。
“永恒放逐之环”。这个名字本身,就透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绝望与不朽的悲怆。
林一的意识凝聚体微微波动,他“看”着眼前这位古老到难以想象的守夜人。
对方的生命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那精纯的秩序能量和眼中深邃的平静,
却昭示着其曾经拥有的、难以估量的力量与智慧。
“我是林一,”他尝试用意识回应,声音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我继承了……某种原点之力。来自寂静城墙,也来自幽影回廊。”
他没有直接使用“播种者”这个词,那太过沉重,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幽影回廊……”古老的守夜人,埃塔(林一从对方传递来的意念碎片中捕捉到了这个名字),
那干枯的脸上似乎浮现出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岩石风化般的纹路变化,
那或许是……悲伤?“那个孩子……阿尔法……他还……活着吗?”
孩子?林一意识到,在埃塔这样古老的存在眼中,
阿尔法那样的守夜人,或许真的只是后辈。
他沉默了一下,将幽影回廊最后的惨烈景象,包括阿尔法燃烧自己维持节点、
以及那场与银盾和低语同归于尽的爆炸,通过意念碎片传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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