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韩笑根据女侍应小梅提供的线索,全力追查那支消失的“金色香水笔”。
调查指向了唐晚晴的一位热烈追求者——法国商行,
“拉法耶公司”(Compagnie Lafayette) 的代表,皮埃尔·杜兰德(Pierre Durand)。
他是一个风度翩翩、谈吐优雅、深谙女性心理的法国男人,对唐晚晴的迷恋在上海滩社交圈人尽皆知。
韩笑在拉法耶公司豪华的办公室里见到了皮埃尔。
皮埃尔对唐晚晴的死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悲伤与震惊”。
“那支笔?” 皮埃尔用法语夹杂着生硬的中文回答,表情无辜,
“…是的,探长先生。是我送给晚晴的礼物。
一支‘Vanité Parisienne’(巴黎浮华) 限量版香水笔。
18K金镀铑,笔身雕刻洛可可花纹,顶端镶嵌一颗南洋小珍珠…
我认为它的优雅配得上晚晴的美丽…我…我没想到…”
“从哪里买的?” 韩笑单刀直入。
“哦,是通过…我在巴黎圣奥诺雷街的专属买手预定的…
全球限量99支…每一支都有编号…晚晴那支是…No.077…”
皮埃尔提供了购买凭证和编号记录,看起来天衣无缝。
“…我只是希望她开心…我怎么可能在里面放毒药?这太可怕了!太荒谬了!”
韩笑盯着他,试图从那副完美的悲伤面具下找到一丝裂缝。
皮埃尔的解释合情合理,情绪也似乎无可挑剔。
但韩笑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礼物经手了哪些人?” 韩笑换了个角度。
“嗯…从巴黎发出,通过外交邮袋送到上海…
然后由我的华人助理阿忠去海关领取,检查无误后,直接交给我…
我再亲自…在一个浪漫的晚餐时…送给了晚晴…”
皮埃尔回忆道,“…整个过程…应该没有其他人接触…”
一条看似清晰封闭的传递链:巴黎买手 -> 外交邮袋 -> 助理阿忠 -> 皮埃尔 -> 唐晚晴。
但韩笑敏锐地抓住了“外交邮袋”这个环节——
这是一个监管相对特殊、难以详细核查的通道。而那个“华人助理阿忠”…
带着林一的毒理报告和对香水笔的疑问,韩笑马不停蹄地赶往福煦路附近那条隐秘的弄堂,寻找那位神秘的调香师——顾知行。
弄堂深处,一扇毫不起眼的、斑驳的木门后,却隐藏着一个感官的异世界。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极其复杂、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
混合了数百种天然和合成香料的气味扑面而来,仿佛闯入了一个巨人的香料橱柜。
房间里光线昏暗,摆满了一直顶到天花板的木架,
架上陈列着无数晶莹剔透的玻璃瓶、陶瓷罐、铜制蒸馏器、奇形怪状的冷凝管…
瓶中浸泡或盛放着各种颜色的精油、净油、树脂、粉末、
干燥的花瓣、根茎、种子…从常见的玫瑰、茉莉、檀香,
到许多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颜色诡异、形态奇特的材料。
顾知行本人,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岁、
面色苍白、身形清瘦、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的男子。
他穿着一件沾满油渍的亚麻工作服,手指纤细却有力,
正小心翼翼地用滴管和精密天平调配着什么。
对韩笑的闯入,他显得有些不耐烦和被打扰的不悦。
“唐晚晴?” 听到这个名字,顾知行放下滴管,抬起眼。
他的眼神很奇特,既有艺术家对完美素材的欣赏,
又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对世俗情感的疏离。
“…她是个…完美的‘鼻子’(嗅觉灵敏者)和…缪斯…” 顾知行评价道,语气平淡,
“…她对香气有惊人的直觉和品味…不像那些…只认得香奈儿五号的庸俗富太太…
她懂得欣赏结构的精妙、层次的变幻、以及…香氛背后的故事与灵魂…”
他承认,唐晚晴是他极少数愿意接见的私人客户之一。
他为她调制过几款极其私人的、独一无二的香水,
其中一款名为“夜上海梦境(Rêve de Shanghai la Nuit)”的,
唐晚晴尤其喜爱,几乎每晚睡前使用(这与百乐门惨案无关)。
“但是…” 顾知行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
“…我从未做过什么‘香水笔’! 那是廉价、粗糙、毫无美感可言的工业垃圾!
是对调香艺术的亵渎!我的作品,只会装在Baccarat水晶瓶或定制瓷瓶中…
绝不会是那种…可笑的、像钢笔一样的东西!”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艺术家的高傲和不容置疑。
然而,当韩笑(在林一的远程电话指导下)描述出那支“香水笔”可能散发的香气特征,
(特别是提到那种稀有兰花香和冰冷的合成底香时),顾知行的脸色微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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