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孙大拿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眼前阵阵发黑。
指着我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虚张声势!
那些房产,那些账户,那些转账记录……
对方掌握得一清二楚!
任何一条捅出去,都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他引以为傲的权力堡垒,在对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的灯笼。
我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拉开办公桌右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动作不急不缓,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我解开文件袋口缠绕的白线,从里面抽出几张照片。
照片拍得很清晰,是建筑内部的结构。
焦点对准的,是几处混凝土承重梁体上明显存在的细微纵向裂纹。
照片边缘,还能看到“新星小学教学楼扩建工程”字样的铭牌一角。
我将这几张照片,一张一张,缓缓地推到孙大拿面前几乎被茶水浸湿的桌面上。
指尖点在那些裂纹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
“孙站长,您是专家。”我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您给掌掌眼!这承重梁上的裂缝……算不算质量问题?去年九月份,您亲自带队验收的‘新星小学’教学楼扩建工程,验收报告上可是‘优良’啊。这才过去几个月?寒假期间,内部管道维护就发现了这个。”我身体微微前倾,隔着桌子凝视着孙大拿那双因恐惧而失神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您说,要是省里的专家复查组,或者,省教育厅的领导们看到这些照片……再联想到‘育才建筑’老板的小舅子开的‘金鼎轩’会所……还有您在那里的固定包间……这事儿,该怎么收场?”
“轰隆!”
孙大拿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炸开了一颗惊雷!
新星小学!
承重梁裂缝!
金鼎轩会所!
这些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溃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那张胖脸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煞白发青,嘴唇乌紫,豆大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额头、鬓角滚落,砸在桌面上,混合着刚才泼洒的茶水。
他肥胖的身体如同遭受了重击,猛地一晃,要不是双手死死撑住桌面,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跳出来!
他知道,彻底完了。
对面这个年轻人手里握着的,是能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的铁证!
锦绣花园、儿子账户最多让他丢官罢职蹲大牢,可新星小学的承重梁裂缝……
一旦出事,那可是成百上千条人命!
足以把他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他会被愤怒的家长撕成碎片!
而且牵扯到“育才建筑”和金鼎轩……
那就是塌方式腐败!
他背后的“W主任”也绝对保不住他,只会第一个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
孙大拿撑在桌子上的手臂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看向我的眼神里,再也没有半分傲慢和官威,只剩下最原始的、濒临崩溃的惊惧和绝望。
我静静地看着孙大拿的失态,看着他脸上每一寸肌肉因为恐惧而扭曲。
办公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只有孙大拿粗重如拉风箱般的喘息声。
门边的跟班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紧紧贴着门板,恨不能把自己缩进墙缝里。
片刻令人窒息的死寂后,我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掌控生死的冰冷裁决。
“孙大拿!”我不再称呼官职,直呼其名。
“两条路。”
“第一条……”我竖起一根手指,眼神如同冰封的刀锋。
“我现在就打电话,请市纪委和市教育局基建处的同志过来,我们三方一起,拿着这些照片,还有锦绣花园的购房合同复印件,‘宏基土石方’的付款凭证,孙晓东的银行流水,期货账户交易记录……哦,对了,还有QA县那套三百二十平的临街商铺和省城碧水云天那套公寓的产权资料……我们坐下来,好好‘汇报’一下您这位模范站长的‘丰功伟绩’。我相信,省厅纪检组的同志,还有市局负责周琦案的陈队长,对这个代号‘W主任’的人,以及他关心的‘酒鬼’渠道和老码头七天后那批货……一定也非常感兴趣。”我每说一项,孙大拿的身体就剧烈地抽搐一下,仿佛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第二条路……”我竖起第二根手指,语气陡然变得轻描淡写。
“就简单多了。”我拉开自己办公桌左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崭新的《建筑工程复工申请书》,轻轻放到孙大拿面前那摊混杂着汗水和茶渍的桌面上。
“孙站长……”王越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诚恳”。
“我们飞越工地,是市里开发区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市领导都很关注。年前的基础打得非常扎实,年后复工,也是为了赶工期,尽早为咱们H市的发展添砖加瓦。设备损坏,是意外,已经更换了全新的;受伤的工人,铁蛋和老李,我们承担了全部医疗费用和丰厚的补偿,家属情绪稳定;至于恶性事件,那是天琦集团张启明那伙人蓄意破坏,警方已经介入,主犯侯三落网,张启明也正在通缉,不会影响工地安全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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