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风暴的余波如同濒死巨兽的最后痉挛,在虚空中缓缓平息。
扭曲的空间褶皱艰难地舒展,错乱的时间流挣扎着回归常轨,
那些违背物理定律凭空生灭的能量漩涡也如同被无形之手抚平,
只留下满地狼藉与无声诉说着方才恐怖的、尚未完全消散的法则涟漪。
星域重归死寂,却是一种饱经摧残后、令人窒息的死寂。
林一悬浮在这片废墟般的战场中央,身体微微佝偻,覆盖着晶质甲胄的胸膛剧烈起伏,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灵魂深处被法则洪流撕裂般的剧痛。
混沌之瞳中,左眼星辰漩涡的旋转明显迟滞、黯淡,如同超载后濒临烧毁的精密仪器;
右眼银月清辉也失去了往日的温润,变得明灭不定,
仿佛风中残烛,勉力维系着最后一丝意识清明,
抵御着“祂”那恐怖低语残留的、如同附骨之疽般的灵魂侵蚀。
星尘密钥已然崩碎,化为虚无。强行接入虹桥根源的反噬远超想象,
不仅灵魂受创,体内那刚刚达到微妙平衡的终焉银泪之力也变得紊乱不堪,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暗银与月白的纹路在皮肤下不规则地闪烁、冲突,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能量逆流。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打碎后勉强粘合起来的陶器,随时可能彻底崩散。
更糟糕的是外部环境。
联盟舰队的包围网虽被法则风暴撕扯得七零八落,损失惨重,
无数战舰化作漂浮的残骸,或被扭曲的空间彻底放逐至未知维度,
但核心力量犹在。以“坚盾”号为首的剩余舰艇,
正以一种带着惊魂未定却更加狠厉决绝的姿态,重新调整阵型,
破损的装甲板下露出更加狰狞的武器阵列,
所有炮口都闪烁着冰冷的、蓄势待发的光芒,死死锁定着孤立无援的林一。
奥本海默的星辰投影虽比之前淡薄了许多,
但其散发出的灵压却更加凝练、更加咄咄逼人,那双向来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中,
此刻燃烧着一种混合了震惊、贪婪、以及一丝被彻底触怒后的冰冷杀意。
“林一!”奥本海默的声音透过灵能传来,
不再有任何虚伪的客套,只剩下赤裸裸的审问与最后通牒,
“你引爆法则风暴,触及禁忌存在,已酿成不可挽回的浩劫!
联盟绝不能容忍你这样的不可控威胁存在!立刻放弃抵抗,
交出你与虹桥之心的连接权限以及那枚密钥的秘密!这是你唯一的生路!”
林一心中冷笑。生路?
交出一切,沦为实验室里被解剖研究的标本,
或者被改造成联盟的终极武器,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生路?
奥本海默的真实目的已然暴露无遗——他渴望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控制或消灭,
而是夺取林一身上这份融合了终焉、银泪、虹桥权限乃至可能对抗“祂”的、独一无二的力量本质!
而另一侧,远方那片被深红污染的星域,虽然阴影主宰的直接降临进程被法则风暴严重干扰、暂时沉寂,
但那粘稠的暗红污染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被刺激的伤口般,更加疯狂地扩散、沸腾起来!
一股更加阴冷、狡诈、充满了耐心等待意味的意志,
如同潜伏在沼泽深处的毒鳄,牢牢锁定着这片区域,
显然在酝酿着下一次、可能更加致命的袭击。
阴影主宰或许暂时无法真身降临,但其渗透和腐蚀的力量,正在借助深红污染的媒介,无声无息地蔓延。
前有狼,后有虎,自身濒临崩溃。绝对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境地中,林一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源自内部的异样波动。
并非银月之泪的净化,也非终焉之力的死寂,
而是……来自他右臂深处、那枚已与血肉灵魂融合的源初密钥碎片!
在刚才与“祂”的意识触须发生最直接冲突、
密钥碎片自主激活防御机制将其弹开后,碎片本身似乎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
一种极其隐晦的、仿佛被尘封了万古的低语或共鸣,
正从碎片最核心的、连林一都未曾触及的法则层面,极其缓慢地渗透出来。
这低语并非清晰的信息,更像是一种本能般的指引,
一种对当前绝境的、基于其自身本质的应激反应!
它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或者说,在指向某个能缓解当前危机、甚至可能逆转局面的特定条件或目标?
林一强忍着灵魂与肉体的双重痛苦,将残存的意念高度集中,
如同最精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触碰、感知着那密钥碎片深处的微弱波动。
碎片在“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饥饿感?
一种对某种特定类型能量或法则特质的强烈渴求!
这种渴求指向的目标,似乎并非远处的阴影主宰,也非咄咄逼人的奥本海默,
而是……弥漫在这片战场废墟中的、那些因法则风暴而产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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