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师门,江奕辰并未沿着寻常弟子采药的山路行走。他背着半满的药篓,身影在林木间几个闪烁,便彻底偏离了主干道,如同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消失在茫茫天衍山脉的原始丛林之中。
他选择的,是一条几乎被藤蔓和灌木完全覆盖的废弃小径。据宗门残卷记载,这曾是古代修士开辟的道路,后来因妖兽横行、地势变迁而逐渐荒废,早已无人问津。
换上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粗布衣衫,脚踩磨得起了毛边的草鞋,脸上涂抹着特制的深色药汁,使得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粗糙黝黑,甚至还在下颌贴了一颗不起眼的假痣。此刻的他,无论是外貌还是气息,都与一个常年奔波在山野、挣扎求生的低阶散修别无二致。
就连那沉稳的眼神,也刻意收敛了锐利,变得有些浑浊和麻木,仿佛被生活的重担磨平了棱角。
《游身步》施展开来,却不再是往日那种灵动飘逸,而是带着一种山民特有的、略显笨拙却又异常扎实稳健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巧妙地避开枯枝碎石,尽可能不留下明显的痕迹。速度不快不慢,正好符合一个凝气三四层散修赶路的状态。
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向着四周谨慎地蔓延开来,覆盖着方圆五十丈的范围。这个距离,既能提前预警大部分危险,又不会因为神识波动过强而引起某些感知敏锐的存在注意。
他感知着风中带来的气息,泥土的湿度,草木的摇曳,以及潜藏在暗处的那些窸窣声响。
“左前方三十丈,岩缝中有‘蛇涎草’,伴生有微毒赤链蛇,避开。”
“右侧五十丈外,有狼类妖兽新鲜粪便,附近可能有狼群活动,绕行。”
“空气中有一丝极淡的腥甜气,疑似某种毒瘴残留,需警惕。”
他如同一个最老练的猎手,凭借着超凡的感知与丰富的药草知识,在危机四伏的丛林中谨慎前行。遇到有价值的普通草药,他也会停下采集,放入背篓,完善着采药人的伪装。
越是深入,周遭的环境越发原始而险恶。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壮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层,松软而湿滑,散发着泥土与腐烂植物的混合气味。各种奇异的虫鸣兽吼,从四面八方传来,构成了一曲充满野性与杀机的山林交响乐。
他甚至看到了一株需要数人合抱的食人妖花,巨大的花朵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散发着诱人的甜香,周围散落着一些野兽的骨骸。也远远瞥见了一群皮毛如钢针、獠牙外露的箭豪猪,正拱食着某种块茎,察觉到他的气息,立刻警惕地竖起背刺,发出威胁的低吼。
江奕辰没有招惹任何麻烦,只是默默地绕行,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独自上路,意味着没有援手,没有退路,一切危机都需要独自面对。但也意味着绝对的自由与隐匿。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着“鬼哭林”的方向稳步推进。那里是通往坠鹰涧的必经之路,也是传闻中极其凶险的区域,据说踏入其中,时常能听到如同鬼魂哭泣般的风声,故而得名。
日头渐高,又缓缓西斜。林间光线变得昏暗起来。
江奕辰在一处靠近溪流的隐蔽石缝下停了下来。他仔细检查了周围,确认没有危险,这才取出干粮和清水,默默进食。他没有生火,在这深山老林,火光和炊烟无异于灯塔。
他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听着潺潺的溪水声,感受着山林夜晚的寂静与逐渐弥漫开的寒意。储物袋中的丹药、毒剂、工具,给了他底气,但孤独感依旧如同冰冷的溪水,悄然浸染着心神。
他想起了宗门里温暖的灯光,想起了师尊黄蓉那洞察却又包容的眼神,想起了大师姐陈丽霞沉稳的叮嘱,想起了二师姐洪晓梅活泼的笑声,还有那只喜欢黏着他的小白……
这些温暖的记忆,如同黑暗中的星辰,照亮了他孤身前行的道路,也让他守护宗门的决心更加坚定。
“必须成功。”他握了握拳,眼神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休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待体力与精神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江奕辰再次起身,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星辰指引,继续赶路。夜晚的山林更加危险,但也更能掩盖行踪。
他的身影,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融入了这无边无际的莽苍山林之中,向着那凶名在外的坠鹰涧,坚定不移地前行。
孤身入莽苍,前路未知,危机四伏。但这正是修行之路的常态。于绝境中寻觅生机,于孤独中锤炼道心。江奕辰知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那坠鹰涧深处,等待着所有被“机缘”吸引而来的探宝者。
而他,将隐匿于暗处,如同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属于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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