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精神一振。夏昭立刻探出头去。只见在众多褪色破损的纸张之上,一张相对较新、打印出来的A4纸被牢牢钉在电线杆高处,纸张在晚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用醒目的加粗黑体字打印着:
【紧急通知!幸存者集结!】
地点:西郊曙光钢铁厂旧址(原工业园区内)
提供:
坚固围墙防护!
基础食物饮水配给!
医疗救助点!
武装巡逻队保障安全!
接纳所有幸存者及异能者!团结才有生机!
安全区代号:“铁穹”
负责人:赵卫国(前武警中队长)
注意:入口在厂区东侧3号门,需接受24小时隔离观察。每日下午3点门口有巡逻队接应!
夕阳的余晖正好落在那张公告上,“铁穹”、“安全”、“医疗”、“食物”这些字眼如同火焰般灼烧着每个人的视网膜。
“安全区…真的有安全区!” 林梅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颤抖,紧紧抓住了石磊的手臂。
石磊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灾变以来罕见的、充满希望的光芒,他看向夏昭:“小昭,念的是真的吗?钢铁厂那边?”
夏昭的目光死死钉在公告上,【万物之声】让他仿佛能“听”到这张纸在风中发出的每一个细微震颤,没有感知到任何陷阱或扭曲的意图波动。他深吸一口气,因为冻伤而有些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清晰地念了出来:
“真的…上面写着:西郊曙光钢铁厂,‘铁穹’安全区!有墙!有食物!有医生!” 他猛地回头看向后座脸色苍白的周不忘,桃花眼里亮得惊人,混杂着疲惫、伤痛,但更多的是绝处逢生的希望,“不忘!听见了吗?有医生!有地方能让你这破肩膀好好治了!还有…石头和李阿姨,我们都能去!”
周不忘终于睁开了眼,失血过多的眼神有些涣散,但听到“安全区”、“医生”这几个词时,眼底深处也燃起了一点微弱的火苗。她扯了扯嘴角,想说什么,却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目光也投向窗外那张在暮色中飘动的公告。
小酒……你会在那里吗?
石磊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声音洪亮而坚定:“好!我们回家!接了石头和李大姐,就去‘铁穹’!” 他踩下油门,破旧的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载着伤痕累累却怀抱希望的四人,碾过破碎的街道,朝着“家”的方向,也朝着那暮色中指引着生机的“铁穹”,疾驰而去。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最后一抹余晖勾勒着城市狰狞的剪影,唯有那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公告,在渐起的晚风中,如同黑暗中的一缕微光,倔强地舞动着。
冰冷的钢铁丛林在浓重的夜幕下蛰伏,白日里游荡嘶吼的蚀骨者们似乎也收敛了狂躁,行动变得迟缓而僵硬,如同生锈的提线木偶,在街道阴影和废墟缝隙间拖沓地移动。这份夜晚的“宁静”,是幸存者们用生命代价换来的宝贵窗口。
SUV的引擎声被石磊压到了最低,像一头疲惫野兽的喘息,在死寂的街道上谨慎穿行。每一次颠簸,都让后座的周不忘闷哼出声,冷汗浸湿了她额前凌乱的碎发。
夏昭紧紧搀扶着她没受伤的右臂,感受着她身体因剧痛和失血带来的细微颤抖,自己下巴和手臂的冻伤也在寒意渐深的夜里隐隐作痛。
林梅抱着装满药品和少量食物的收纳箱,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目光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焦急地搜寻着那栋熟悉的高层公寓。
“到了!”石磊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他熟练地将车子滑入公寓楼后巷一个半塌的车棚阴影里,熄了火。28楼,那个曾经只是夏昭单身公寓的地方,如今是他们临时的堡垒,更是承载着希望的家——小石头和李素芬阿姨还在那里等着他们。
四人如同幽灵般滑下车。石磊打头,岩石肌肤并未完全覆盖,但双臂和肩颈处已呈现出灰褐色的石质纹理,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林梅紧随其后,抱着箱子。夏昭半扶着周不忘,她的左肩被厚厚的、渗着暗红血渍的纱布包裹,脸色在月光下惨白如纸,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但眼神依旧倔强锐利。
夏昭的【万物之声】全力展开,捕捉着夜风掠过广告牌的空洞呜咽、远处蚀骨者模糊的低吼、以及…楼上隐约传来的、属于活人的细微动静——心跳声,两个,平稳有力。是小石头和李阿姨!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进入公寓大堂,昔日明亮的灯光早已熄灭,只余应急灯幽绿的微光,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干涸发黑的血迹。电梯自然是废铁。楼梯间成了唯一的通道,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尘土、霉菌和若有若无的腐臭混合的复杂气味。
“跟紧我,别出声。”石磊的声音压得极低,岩石化的手臂轻轻推开防火门。楼梯间内一片漆黑,只有从高层破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轮廓。每一步踩在布满碎屑的台阶上,都发出令人心惊的细微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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