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火要是烧得太野,会把山洞烧了。” 秦狼突然开口,声音被洞外的风声撕得有些散,却字字清晰地落在陈烬耳朵里。
他用剑鞘在灰烬里划出个圈,把跳动的火苗都圈在里面,炭火 “噼啪” 响了两声,竟然真的变得规矩了些,不再往外窜,“但要是控得太死,又会灭。”
他的目光越过篝火,落在角落里的种子窖上。那里的石缝里嵌着石夯的 “均田” 木牌,被火光映得泛着暖光,木牌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两颗挨在一起的心脏,随着火苗的跳动轻轻起伏,仿佛还在呼吸。
陈烬望着跳动的火苗,眼前突然闪过石夯堵缺口时的背影。
当时火光照在石夯宽厚的背上,他的棉袄被敌军的刀划破了好几个口子,露出里面打满补丁的里子,棉絮像雪一样飘出来,可他却像座烧不垮的山,死死堵住那道缺口,怀里的种子袋被血染得发黑,却一颗没掉。
又想起赵昂拉石阵绳索时的样子。玄甲上插着三支箭,箭杆随着他用力的动作微微晃动,像三根快要折断的芦苇,可他脸上却带着笑,喊出的 “均平不死” 四个字,在火光里炸得像串爆竹,震得每个人的耳朵都嗡嗡响。
那些画面在火里明明灭灭,像在说什么悄悄话。陈烬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卷走:“你是说,咱得给这‘赤火’加个灶膛?”
秦狼没回答,只是用剑鞘把篝火拨得更稳了些。火苗缩成规整的一团,暖光像床被子,裹着十九个沉睡的身影,把洞外的寒冷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圈外。
王嫂怀里的娃咂了咂嘴,像是做了个有热粥喝的好梦。
火星飘向洞口时,陈烬突然看见岩壁上的刻痕旁,多了个小小的箭头。是用烧黑的木炭画的,线条歪歪扭扭,收尾处还打了个小小的勾,却精准地指着种子窖的方向。他认得这笔迹 —— 是小石头的,昨晚孩子偷偷拿着木炭在岩壁上画了半天,当时他还以为是孩子在瞎玩,原来画的是这个。
陈烬站起身,走到岩壁前。指尖轻轻抚过那个箭头,木炭的粗糙里似乎还留着孩子的体温,暖暖的,像揣在怀里的土豆种。
他突然明白了秦狼的意思:灶膛既能控火,也能聚热。就像规矩,看似是束缚,实则是让 “赤火” 烧得更久的法子。
真正能让火不灭的,从来不是风,是添柴的人守着 “别让火出圈” 的本分。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道刻痕。石片的冰凉里已经渗进了体温,变得温润起来。
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正穿过松枝的缝隙,像根金色的线,往洞口慢慢爬。
陈烬知道,是时候把那道刻痕补全了。
不是为了困住谁,是为了让石夯的血、赵昂的箭、小豆子没画完的彩虹、还有那些没留下名字的体温,都能在这乱世里,烧得有分量。
他转身走向篝火,秦狼正好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火光里撞了个正着。
没有说话,却像交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秦狼往旁边挪了挪,给陈烬让出块地方。陈烬坐下时,看见秦狼的剑鞘上,还沾着点松枝的绿。
洞外的风还在叫,但好像没那么凶了。松枝下的那颗土豆种,在雪地里睡得正香,等着开春时,把 “均田” 的根,扎进这片温热的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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