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的眼神骤然收紧,里面的温度尽数褪去。
“就拿起这枚官印。还有朕的这道圣旨……”
“去为他们,也为你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整个书房,死一般的寂静。
窦婴的呼吸变得无比粗重,像一头濒死的老兽。
他看着那卷写满血债的竹简,又看看那瓶能换来苟且偷生的毒酒。
沉寂多年的血,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他没有再看刘彻一眼。
他缓缓伸出干枯如鹰爪的手,没有去碰那救命的毒酒,而是像捧起一座山,捧起了那枚冰冷的官印。
然后,他重重地,跪了下去。
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臣,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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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车骑将军府。
卫青回到书房时,已是三更。
黄河沿岸的舆图和水文资料铺满了整个案几。
门被轻轻推开,夏婵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
她将汤碗放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帮他整理散乱的竹简。
“朝堂的事,听说了?”
卫青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无法驱散的疲惫。
“听说了。”
夏婵的动作顿了顿。
“陛下启用了魏其侯。”
“你怎么看?”
卫青随口一问,并未指望她能答出什么。
夏婵沉默了片刻,抬起头。
“妾身不懂朝政。”
她先是自谦一句,随即话锋一转。
“今日卫夫人召见,赏了妾身一匹蜀锦。娘娘说,再好的料子,若剪裁不当,也会毁了一身衣裳。”
卫青一怔:“阿姊还说什么?”
夏婵走到舆图前,目光落在上面。
“娘娘还说,将军是陛下的佩剑,无坚不摧。”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但剑若无鞘,锋芒毕露,终非长久之道。”
“魏其侯,是陛下用来清淤的刀。他积怨已深,此番出鞘,必会饮血,不顾一切。”
“而大人您……”
她转过身,清澈的眼眸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望进卫青的眼底。
“您要做的,不是与他比谁更锋利。”
“而是成为能容纳他所有杀伐之气的……那副刀鞘。”
“为陛下稳住后方,让他能随时收刀入鞘,掌控全局。”
书房内,一片死寂。
卫青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他忽然发现,自己从未看懂过这位被硬塞给他的妻子。
她的智慧,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来自那座宫墙之内的阿姊,卫子夫。
后宫与前朝,早已通过这些看似柔弱的女子,编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决定生死的网。
良久,卫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语气复杂到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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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一辆简朴的马车,在寥寥数骑的护卫下,缓缓驶出长安东门。
车内,窦婴闭目而坐,手中紧紧握着那根象征皇权的节杖,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几乎在车轮碾过城门石板的同一瞬间。
城西,武安侯府。
一只矫健的海东青,从田蚡的手臂上振翅而起,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直冲云霄。
它的爪上,绑着一卷小小的布条。
上面只有四个血红的字。
荥阳,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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