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完黑子的第三天,魏梦笙发现自己的“通灵套餐”好像到期了。
以前她的睡眠堪称“三界联播”——前半夜在邻居家猫的梦里追老鼠,后半夜飘到菜市场看摊主给猪肉盖红章,偶尔还能接到过世爷爷托梦,说阴间超市的酱油比阳间咸三分。可现在倒好,沾枕头就睡死,梦里只有数学老师抱着象限图像跳探戈,连个穿古装的鬼影都见不着。
更离谱的是魂离体。以前她打个喷嚏的功夫,魂儿就能飘到房梁上看爸妈斗嘴,现在卯足了劲想往上飘,最多只能让脚尖离地三厘米,还晕得跟喝了三斤高粱酒似的,好几次差点一头栽进鱼缸。
“难道是拆线的时候,医生顺便把我的‘特异功能开关’给拆了?”她对着镜子扒拉左前臂的三道疤,树灵护体疤安安静静趴在皮肤上,淡得像没睡醒,别说发光了,连点温度都欠奉。
正对着疤痕发呆,耳边突然钻进一阵细碎的杂音。不是蚊子叫,也不是电流声,像是有谁捏着嗓子在哼一段没调的曲子,“咿咿呀呀”的,听得人后颈发麻。这声音最近总缠着她,上课时藏在粉笔灰里,吃饭时混在碗筷响里,偏偏问起旁人,母亲林秀兰说:“你是不是术后耳鸣?或者是黑子的魂魄再给你赔礼道歉撒娇呢!”,
“撒娇?有拿指甲刮黑板似的调子撒娇的吗?”魏梦笙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顺手抄起桌上的槐树叶——这是她从老槐树上捋的,以前捏在手里能感觉到微弱的震颤,像握着只刚破壳的雏鸟,现在摸上去跟普通树叶没两样,“连你也罢工了?”
说起这“通灵套餐”失灵的原因,魏梦笙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麻药。拆线那天她特意问过护士:“全麻会不会把人的魂儿麻住?”护士姐姐正在给输液管排气,手一抖差点把针头扎自己手上:“小笙,咱们医院是治病的,不是修仙的,麻药只麻神经不麻魂,你要是担心这个,不如想想下周的月考。”
“该不会是麻药把我对‘煞’的敏感度给麻没了吧?”她翻出笔记本,上面抄着从图书馆看来的《犬灵考》片段,字迹旁边被她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批注:“黑子的金雾摸起来像,灰雾像没晒透的抹布。”现在再看,那行字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墨点,像谁用爪子轻轻踩过。
正盯着墨点出神,耳边的杂音又响起来了。这次更清楚些,像是有个细嗓子在哼:“埋深了……太浅了……”
魏梦笙猛地抬头,客厅里只有母亲林秀兰在择菜。母亲最近总悄悄对她说手背的图腾偶尔会发烫,尤其是傍晚时分,像揣了暖炉,可仔细查看,那图腾还是老样子,青黑色的纹路盘成个说不清的形状,像条没长全的龙,又像团乱麻。
“妈,你听见啥了没?”
林秀兰把择好的青菜扔进篮子,手背上的图腾闪了下极淡的光,快得像错觉:“听见你爸在院子里跟落在葡萄架上的鸽子吵架算吗?说人家鸽子啄坏了他的葡萄。”
魏梦笙扒着窗口往外看,果然见父亲魏建国站在葡萄架旁,指着架子上的灰鸽,白鸽唾沫横飞:“以前黑子在的时候,你们敢这么嚣张?早被它追得绕着院子飞三圈了!”白鸽歪着脑袋啄葡萄,啄得还挺开心,根本不搭理他。
她突然想起埋黑子那天的怪事。当时魏建国一铁铲下去,铲到块青黑色的石头,石头上布满细密的小坑,像被无数只狗爪子挠过。后来她问奶奶,奶奶偷偷跟她说:“那是‘锁灵石’,埋在底下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可要是碰上怨气重的灵体,就会反过来吸它的气——你说黑子那点善灵,是不是被这石头给吸走了?”
“善灵被压成灰雾,恶灵被打散后,总该留点啥吧?”魏梦笙啃着苹果蹲在老槐树下,抬头看树杈间的鸟窝。以前她魂离体时最爱蹲在这,树灵会借她的眼看看四周,偶尔还会递来些零碎的画面——比如十年前有只野猫在树根下埋了只死老鼠,比如三年前隔壁大爷偷偷在树后藏了瓶好酒。
可今天老槐树静悄悄的,连片叶子都懒得动。她伸手摸树干,树皮凉丝丝的,三道护体疤在胳膊上也没反应。奶奶说这疤是树灵给的“感应天线”,能接收灵体的信号,现在看来,这天线怕是被麻药泡得短路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树灵烧点槐树叶当“话费”,身后传来脚步声。是刚放学的隔壁弟弟,背着书包揣着把玩具枪,枪管上还缠着红布条——这是他听他奶奶说的,红布能挡邪。
“姐,我昨晚梦见你家黑子了。”弟弟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它说它冷,还说有东西在抢它的窝。”
魏梦笙心里咯噔一下:“它跟你说话了?”
“没,就对着我汪汪叫,眼睛是黑的,不是红的。”弟弟捡起块石头扔出去,“不过它脖子上好像缠着根黑绳,勒得紧紧的,我想帮它解开,一伸手就醒了。”
黑绳?魏梦笙想起《犬灵考》里夹着的一张旧剪报,说本地有种失传的邪术叫“缚灵索”,用黑狗的血混着坟土搓成绳,能强行锁住动物的灵体,让它变成任人驱使的恶灵。难道黑子身上的不是自然凶性,是被人下了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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