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坚硬的青砖地面,透过单薄的中衣,贪婪地汲取着云微体内最后一丝温度。她蜷缩着,像一片被狂风撕扯后零落在地的枯叶,意识沉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里。那深渊并非寂静,而是充斥着冰与火的咆哮!
体内,两股狂暴的力量正在殊死搏杀。一股是金簪带来的、早已盘踞在她血脉深处的阴寒剧毒,它如同万年冰川的寒气,所过之处,血液冻结,生机枯萎。另一股,则是刚刚被她强行灌下的、混合着沈砚滚烫鲜血和剧毒药渣的污秽液体,它如同奔涌的地底熔岩,带着毁灭性的灼热和浓烈的血腥诅咒,蛮横地冲撞着每一寸筋脉!
冰与火!死寂与焚毁!
两股力量在她脆弱的躯壳内疯狂撕扯、吞噬、爆炸!每一次冲撞,都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骨髓,又像是被投入极寒冰窟瞬间冻僵!剧痛早已超越了肉体承受的极限,化为一种纯粹的灵魂酷刑,将她的意识反复撕碎、抛掷、碾压!她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烈火上焚烧,下一秒又被投入九幽寒泉溺毙,永无止境的轮回,永无解脱的酷刑!
“呃……啊……”破碎的呻吟不受控制地从她干裂的唇缝中溢出,带着血沫。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无意识地抽搐、痉挛,每一次微小的颤动都牵扯起更剧烈的痛苦浪潮。冷汗早已浸透衣衫,紧贴在身上,冰冷粘腻。她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留下道道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那无边无际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冰火炼狱。
昏黄的油灯在她头顶摇曳,投下晃动的、扭曲的光影,如同鬼魅的舞蹈,映照着她灰败如死、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生命的气息,正如同风中残烛,在冰火的双重绞杀下,急速地黯淡、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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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听雪轩紧闭的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开!门板撞在墙壁上,发出震耳的巨响!
云崇山如同被激怒的狂狮,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和雷霆般的怒火冲了进来!他刚回府,便从守夜仆役惊恐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听雪轩的异动——小姐似乎又毒发了!而那个沈砚……那个阴魂不散的沈砚,竟然在深夜闯入了小姐的闺房!
“微微!”云崇山目眦欲裂,目光瞬间锁定地上蜷缩抽搐、气息奄奄的女儿。巨大的恐惧和心痛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他一个箭步冲到女儿身边,蹲下身,颤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微弱得如同游丝!再触她的额头——滚烫如火炭!再摸她的手腕——却冰寒刺骨!
“畜生!沈砚!你对微微做了什么?!”暴怒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内室!云崇山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目如同燃烧的炭火,瞬间锁定了房间内另一个存在!
就在靠近窗户的阴影里,沈砚靠着冰冷的墙壁,半倚半坐在地上。他脸色惨白得如同新刷的墙灰,嘴唇是毫无生气的青紫色,胸口微弱的起伏几乎难以察觉。他的左臂无力地垂落在地,手腕处被一件撕下的、同样染血的玄色布条胡乱地缠裹着,但那布条早已被浓稠的暗红彻底浸透,甚至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下滴落着粘稠的血珠,在地砖上积了一小洼刺目的暗红。浓重的血腥气正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他显然也处于濒死的边缘,意识模糊。听到云崇山那声饱含杀意的怒吼,他的眼睫极其艰难地颤动了一下,似乎想睁开,却最终只无力地掀起一条缝隙,露出一点涣散失焦的墨色。那眼神空洞、茫然,仿佛灵魂已经飘离了这具残破的躯壳。
“混账东西!”云崇山看到沈砚这副模样,再看看女儿奄奄一息的惨状,新仇旧恨瞬间冲垮了理智!他认定是沈砚再次对女儿下了毒手!怒火彻底焚尽了他的思考能力,他猛地起身,如同一座爆发的火山,带着要将沈砚撕碎的狂暴气势,大步冲了过去!
“父亲……不要……”地上,云微似乎被这巨大的动静惊扰,在剧痛的深渊中挣扎着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呓语,然而这声音瞬间被云崇山的怒火淹没。
云崇山冲到沈砚面前,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滔天的恨意!他猛地抬起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朝着沈砚心口踹去!这一脚若是踹实了,以沈砚此刻油尽灯枯的状态,必死无疑!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唔!”沈砚似乎被那凌厉的杀意激起了最后一丝本能,模糊的意识捕捉到了致命的危机。他沾满鲜血的右手,几乎是凭着垂死的本能,猛地抬起,极其微弱却又异常精准地,格挡在云崇山踹来的靴底前方!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的骨裂声在死寂的内室中骤然响起!
沈砚格挡的右手手腕,在云崇山狂暴的力量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内弯折!剧痛让他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闷哼,额头上瞬间爆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刚刚凝聚起的那一点微弱意识,被这粉碎性的剧痛彻底击溃,头一歪,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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