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
云知微凄厉的尖叫如同淬了冰的刀锋,狠狠劈开洞房内凝滞的死寂!她几乎是凭着一种撕心裂肺的本能,身体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便已猛扑出去!动作太急太猛,沉重的嫁衣下摆绊住了脚踝,她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剧痛炸开,眼前金星乱迸,额角瞬间传来温热的湿意。
然而这剧痛和眩晕丝毫没能阻止她。她甚至顾不上抬头,沾着血和尘土的手掌在地砖上猛地一撑,借力再次向前扑去,目标只有一个——沈砚伸向那碗“安神汤”的手!
沈砚的动作在她尖叫响起的瞬间便已僵住!布满血丝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被毒针刺中!他猛地扭头看向扑来的云知微,那张苍白扭曲、沾着血迹和灰尘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惊骇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那不是伪装的恨意,那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刻骨的恐惧和警告!
电光石火之间,沈砚的手已经碰到了滚烫的白瓷碗盖边缘!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就在云知微带血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手腕的前一刹那——
“砰啷——!”
一声刺耳的碎裂巨响!
沈砚那只沾着唇边血迹、指骨依旧泛着青白的手,猛地向后一拂!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股凌厉的、不容置疑的决绝!乌木托盘连同上面那只氤氲着浓烈草药气的白瓷盖碗,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扫落!
托盘翻滚着砸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那只白瓷盖碗则在空中划出一道惨白的弧线,撞在坚硬的桌腿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颜色深褐近黑的粘稠药液如同喷溅的毒血,四散飞溅开来!
浓得化不开的、带着强烈腥苦和一丝奇异甜香的药气,如同炸开的毒雾,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这气味比刚才浓烈了何止十倍!刺鼻得让人头晕目眩!
几滴滚烫的药液溅落在沈砚的玄色喜服袖口和手背上,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啦”声响,竟瞬间将那昂贵的锦缎蚀出几个焦黑的小洞!手背上被溅到的地方,皮肤立刻泛起一片触目惊心的、如同被冻伤般的青紫色!那青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加深,皮肤下的血管诡异地凸起、扭曲,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淡金色!
“呃啊——!” 沈砚口中猛地溢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濒死的痛吼!他高大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左手死死抓住自己那只被药液溅到的右手手腕!仿佛那溅上的不是药液,而是烧红的烙铁或者剧毒的王水!他额角、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突,如同扭曲的蚯蚓在皮肤下疯狂蠕动,呈现出同样诡异的淡金色光泽!冷汗如同瀑布般瞬间浸透了他整个后背,玄色喜服紧紧贴在紧绷的肌肉上,勾勒出因剧痛而痉挛的轮廓。
他猛地转头,那双布满蛛网般红血丝的眼睛,如同燃烧的深渊,死死钉在僵立在门口的老管家身上!那目光不再是冰冷,而是淬了毒的利刃,带着能将人凌迟的暴戾杀意和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沉痛的惊怒!
“刘……福……” 沈砚的牙齿因剧痛和滔天怒意而咯咯作响,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你……好……好得很!”
老管家刘福佝偻的身体在沈砚那地狱恶鬼般的目光下猛地一颤!他脸上那副惯有的、唯唯诺诺的谦卑表情如同劣质的油彩般瞬间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骤然戳穿的惊惶,以及眼底深处飞快掠过的一丝狠戾和怨毒!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磕得砰砰作响,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被冤枉的惊恐和委屈:
“大人!大人息怒!老奴……老奴冤枉啊!这安神汤……是照着您给的方子煎的!绝无半点差错啊大人!定是……定是这药铺的药材不干净!或是……或是这碗……” 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拼命指向地上碎裂的瓷片和泼洒的药汁,“大人明鉴!老奴伺候您这么多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啊大人!”
他的哭喊声情并茂,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聒噪。然而沈砚那双燃烧着暴戾火焰的眼睛,却死死锁在他因磕头而微微抬起的额角——那里,一道极其细微、几乎被皱纹掩盖的旧疤边缘,似乎沾着一点极其微小的、与深褐药液颜色相近的暗红粉末!若不细看,几乎与皮肤上的老年斑无异!
“鸩……羽……霜……” 沈砚嘶哑的声音如同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冰冷的、洞穿骨髓的寒意,“西域……赤蝎尾粉……混以……金环蛇涎……淬炼……三皇子……竟连这……都舍得……赏你……”
老管家刘福的哭喊声戛然而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喉咙!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最后一丝伪装彻底粉碎!只剩下赤裸裸的、如同毒蛇般的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他死死盯着沈砚,浑浊的老眼里射出阴冷的光:“你……你竟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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