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开声,在死寂的柴房里骤然响起!如同惊雷炸在云知微耳边!
簪尾那道看似狰狞的裂痕,竟如同精巧的门扉般,沿着一条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缝隙,应声弹开!裂痕之下,赫然露出了一个极其狭窄、深藏簪体内部的细小空间!
云知微的呼吸瞬间停滞,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骤然收缩!她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将簪子翻转过来,对着光线。
幽暗的簪心内,并非空空如也。
一张被卷成极细、几乎只有发丝粗细的纸条,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纸条本身是近乎透明的薄韧桑皮纸,但上面似乎用极细的笔触勾勒着什么,墨色深沉,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是兄长的字迹?还是……陷阱?
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恐惧同时攫住了她。她伸出因寒冷和紧张而僵硬颤抖的手指,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狭窄的簪心缝隙,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如同在万丈深渊之上走钢丝,终于将那卷细如发丝的纸条捻了出来。
纸条触手冰凉而坚韧,带着一种特殊的、不属于纸张的微涩感。她颤抖着,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手指的抖动,极其缓慢、极其谨慎地将这卷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纸条,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轻轻展开。
昏黄的光线下,纸条上显露出来的,并非文字。
而是一幅图!
一幅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的、异常繁复精密的地图!山川河流的走势,曲折蜿蜒的道路,几处用极小的墨点特意标注的地点,还有几处画着极其微小的、如同蝌蚪般的奇异符号。地图的笔触刚劲凌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熟悉感,正是兄长剑走偏锋的笔意!而在地图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用细如蚊蚋的朱砂,点了一个小小的、殷红如血的圆点,旁边用同样细小的朱砂写着两个字:
**“生门”。**
生门!
这两个字如同带着灼热的温度,瞬间烫进云知微的眼底!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几乎让她再次失声痛哭!是兄长!是兄长留下的!他不仅活着,还在如此险境中,拼死为她留下了生路!这血污的玉簪,这裂痕的机关,这深藏的地图……原来,这才是沈砚沉默送来的真正含义?!他不是怜悯,不是悔意,而是……传递?!
巨大的冲击让她脑中一片混乱,巨大的狂喜如同岩浆般喷涌,几乎要将她淹没。然而,这份狂喜仅仅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深的、冰冷的疑虑狠狠覆盖。
为什么是沈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亲手构陷云家,又送来兄长的生路?他站在门外,听着她的绝望悲鸣,听着她捶门泣血,却一言不发……这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重更深的、她无法理解的阴谋?
就在这极度的混乱与猜疑如同冰火般在她心头交织、撕扯之时——
柴房外,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与之前看守兵丁沉重拖沓的军靴声截然不同。它轻缓、从容,甚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优雅韵律,如同戏台上名角踩着鼓点登场。靴底踏过院中散落的碎石瓦砾,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咯吱”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的……危险。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柴房门外停了下来。
云知微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她猛地攥紧了掌心的地图纸条和玉簪,迅速将它们藏进破烂衣袖的深处,身体本能地往后缩去,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如同命运闸门般的破旧木门。
门外,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
随即,一个温和得近乎诡异、如同上好的丝绸滑过肌肤般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穿透了厚重的门板,清晰地钻入她的耳中:
“云小姐,”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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