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符!
那一定就是控制着所有锁魂契的母符!
云知微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和骇然!
那面具人托着母符,如同掌控一切的神只( albeit 邪恶的),一步步,缓慢地,朝着她走来。
他每靠近一步,母符带来的压迫感和控制力就增强一分!云知微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那股驱使她跪伏、向她臣服的力量几乎要碾碎她最后的意志!她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咬出血,拼命抵抗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让自己露出丝毫的怯懦,尽管这抵抗在母符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终于,面具人在离她仅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冰冷的目光如同刮骨钢刀,在她身上细细巡睃,从她满是血污冻疮的脸,到她不断滴血的手腕,再到她因恐惧和抗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
“啧。”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一丝玩味和残忍的咂舌声,仿佛在评价一件略有瑕疵、却依旧有趣的玩具。
“看来,‘砚’把你照顾得不错。”他终于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低沉和怪异腔调,听不出年纪,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恶意。“还能自己走到这里,有点意思。”
“砚”?他是在说沈砚?!他果然和沈砚是一伙的!
云知微心中那最后一丝关于沈砚或许另有苦衷的荒谬幻想,被这句话彻底击得粉碎!只剩下被欺骗、被玩弄、被当作实验品般的滔天愤怒和屈辱!
她想厉声咒骂,想扑上去撕碎这个魔鬼,想将那该死的母符砸个粉碎!但母符的强大威压和锁魂契的疯狂噬咬,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无比,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困兽般的、模糊的呜咽,眼中燃烧着淬毒般的恨意。
“恨吗?”面具人似乎觉得她这副模样很有趣,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叫,令人头皮发麻。“可惜,很快,你就连‘恨’这种情绪,都不会再有了。”
他缓缓抬起托着母符的那只手,将那颗幽暗的、律动着的黑色宝石,对准了云知微。
“来吧,让我看看,‘锁魂契’第一次彻底苏醒,能塑造出一件多么完美的作品。”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和残忍。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黑色宝石的光芒骤然变得炽烈!一股无法形容的、磅礴而邪恶的精神力量,如同黑色的潮水,透过母符,朝着云知微汹涌袭来!
“不——!!!”
云知微在心中发出了绝望的尖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意识、自己的记忆、自己的情感、自己所有属于“云知微”的一切,正在被那股恐怖的力量强行冲刷、撕扯、覆盖!仿佛有一只冰冷巨大的手,正粗暴地闯入她的脑海,要将里面所有的东西都掏空、碾碎,然后塞入别的、服从的、黑暗的东西!
父兄的笑脸在模糊……
京城的繁华在消散……
曾经对沈砚的爱恋与如今的恨意在扭曲、崩解……
甚至连那蚀骨的恐惧和痛苦,都在被一种冰冷的、麻木的空白所取代……
她要消失了!
“云知微”即将彻底死亡,留下的,只会是一具被母符操控的、名为“死士”的空壳!
就在她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最后一点自我即将湮灭的刹那——
“呜——嗡——”
一声极其突兀的、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号角声,猛地从东南方向传来!那号角声苍凉雄浑,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中原边军的独特节奏!
是巡边军队的号角?!这个季节,这个天气,怎么会有军队巡到如此深入荒僻的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面具人的动作猛地一滞!母符散发出的乌光和那股恐怖的精神力量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波动和减弱!
就是现在!
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干扰,如同在即将彻底合拢的黑暗铁幕中,猛地撬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云知微那即将被彻底碾碎的意志,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和对“消失”的极致恐惧,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不是对抗母符——那无异于螳臂当车——而是拼命地、疯狂地将自己即将涣散的意识,朝着那母符力量因号角干扰而出现的细微裂隙中沉溺、隐藏!如同受惊的鸵鸟将头埋入沙土,如同变色龙融入环境!
她放弃了一切抵抗,任由那冰冷的、庞大的母符力量笼罩她、冲刷她,她不再试图保留“云知微”,而是将自己彻底“伪装”成一片空白,一片等待着被注入指令的、绝对服从的虚无!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近乎自毁的疯狂举动!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一旦成功……或许能暂时骗过母符,保住一丝真我于最深的潜意识底层,等待渺茫的时机?
面具人猛地转头望向号角传来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神变得锐利而阴沉。他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意外。
他收回目光,再次看向云知微。
此时的云知微,眼神中的神采已经完全消失了,变得空洞、麻木、呆滞,如同没有灵魂的琉璃。身体停止了挣扎和颤抖,安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具真正的、等待指令的傀儡。手背上的符文也渐渐平息了蠕动,只是安静地烙印在那里。
面具人审视了她片刻,似乎对母符的效果很满意。毕竟,从未有人能在母符的第一次彻底唤醒下保持自我,出现短暂的呆滞和空白也是正常。
他低低地冷笑一声:“算你走运,没时间仔细‘雕琢’你了。”
他收回了母符,那恐怖的乌光和压迫感瞬间消失。云知微身体微微一晃,但依旧保持着那种空洞的姿态,仿佛失去了所有自主行动的能力。
“带上她,立刻转移!”面具人转身,对身后的死士们冷声下令,语气恢复了绝对的冰冷和权威,“中原的狗鼻子倒是灵得很。”
两名死士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怜惜地架起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的云知微,快速朝着准备好的雪橇走去。
云知微如同一个破败的人偶,任由他们摆布。被拖行着,她沾满血污和雪沫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纷飞的风雪。
唯有在她被粗暴地扔上其中一架雪橇的瞬间,在她空洞的眼眸最深处,倒映着漫天风雪和死士们匆忙身影的刹那——
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错觉般的涟漪,极快地闪过,快得没有任何人察觉。
那涟漪深处,是未被彻底碾碎的、深埋于无边恐惧和绝望之下的……
一丝冰冷的、疯狂的、属于“云知微”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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