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出现一个罗盘?
云薇的心猛地一沉。又是这样!
她几乎瞬间就肯定了——这绝非偶然!这一定是那个银面人(或者说沈砚)留下的!他算准了她会选择向东边的山脉逃亡,所以提前在这里留下了指引方向的工具!
一种极致的厌恶和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他就像一个无所不能的、阴魂不散的操线木偶师,无论她如何挣扎,如何选择,都逃不出他早已布置好的舞台!他甚至懒得掩饰这种操控,近乎明目张胆地告诉她:你所有的反抗,都在我的计算之中。
她站在原地,冰冷的目光盯着那个罗盘,彷佛那是什麽剧毒之物。
孩子们也看到了那个罗盘,阿禾小声问:“姐姐,那是什麽?”
云薇没有回答。内心在激烈地挣扎。
理智告诉她,在这片毫无参照物的荒原上,有一个罗盘指引方向是何等重要,可以避免他们绕圈子,可以更快地到达山脉,增加生存的几率。
可情感却在疯狂地嘶吼:不能捡!捡起来,就等於再次默认了他的安排,再次屈服於他的操控!这和她回去捡起那件外袍、那些乾粮有什麽区别?
尊严和生存,再次被推到了悬崖两边。
寒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草碎屑。
最终,云薇做出了选择。
她猛地转过头,不再看那个罗盘一眼,拉起孩子们的手,声音冷硬如铁:“没什麽,一块破铜烂铁而已。我们走。”
她选择了凭藉自己的记忆和直觉,朝着东方前进。宁可多走弯路,宁可承受更多的风险,也绝不再接受他那该死的、“恰到好处”的“帮助”!
她带着孩子们,绕开了那个罗盘,继续艰难前行。
然而,命运似乎铁了心要玩弄她。
由於没有明确的指引,加上体力不支和环境单调,他们的行进方向开始不可避免地出现细微的偏差。他们自己并未察觉,只是凭着感觉朝东走。
又坚持行进了一段时间,就在云薇都开始感到一阵阵眩晕,孩子们几乎要拖不动腿的时候——
走在稍微靠边一点的小男孩,脚下忽然被什麽东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差点摔倒。
云薇连忙扶住他。
小男孩惊魂未定地低下头,看向绊倒自己的东西。
那是一个半埋在土里、**用牛皮缝制的、看起来很结实的小水囊**。鼓鼓囊囊的,里面显然装满了液体。水囊的塞子塞得很紧,看起来很乾净,像是新丢弃不久。
水!
在这个乾渴至极的时刻,一个装满水的水囊出现在脚下!
所有的孩子眼睛瞬间都亮了,几乎要扑过去。
云薇的脸色却在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视四周!旷野茫茫,除了枯草寒风,空无一人!
又是他!
一定是他!
他算准了她会偏离方向,算准了他们会渴到极限,所以在这里提前埋下了水!他甚至不屑於隐藏,就这麽直接地、近乎粗暴地将“生机”摆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这种无所不在的、将她每一步都算计在内的掌控感,几乎要让她疯掉!
“水……姐姐……”小男孩渴求地看着那个水囊,又看看云薇,声音乾涩。
另外两个孩子也眼巴巴地望着,喉咙不住地滚动。
云薇看着孩子们乾裂的嘴唇和渴望的眼神,心脏像是被放在烧红的铁板上炙烤。
捡起来吗?
再次屈服吗?
她看着那个水囊,彷佛看到了银面人那双隐藏在面具之後、充满嘲弄和掌控欲的眼睛。
不。
绝不。
一股极致的倔强和恨意支撑着她。她猛地弯下腰,却不是去捡那个水囊,而是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啪!”水囊被踢飞起来,落在不远处的枯草丛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走!”云薇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拉起吓呆了的孩子们,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山里就有水!我们不需要这个!”
孩子们被她的样子吓到了,不敢再多说一句,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水囊,强忍着渴意和泪水,踉踉跄跄地跟上她的脚步。
云薇的心在滴血。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在拿孩子们的生命赌气,赌她那点可怜的、一文不名的尊严。
可她没有办法!她无法忍受那种被完全掌控、连生存都要仰仗仇敌鼻息的感觉!那比死亡更可怕!
他们继续艰难前行,因为乾渴和虚弱,速度越来越慢。
然而,彷佛诅咒一般。
在接下来的路上,总会在一些“恰到好处”的地点,出现一些“恰到好处”的东西——
一株罕见的、枝头挂着几颗乾瘪却勉强可食用的野果的灌木,恰好挡在他们疲惫不堪时休息的路边。
一小堆用石块明显垒砌标记的、不知道什麽动物藏匿的草根块茎。
甚至在一处背风的土坡下,还发现了一小块**被遗弃的、虽然破旧却能勉强御寒的羊皮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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