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是岸”。
四个字如冰锥刺入云微的心脏。她跪在摇晃的船头,手指颤抖地抚过那新鲜的刻痕。海风咸涩,裹挟着未干的墨香,仿佛那个人刚刚放下刻刀,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娘娘,风浪大了,先进舱吧。”凌风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云微恍若未闻。她的目光死死锁在那盏孤灯上——素白绢面,墨竹纹样,右下角一个极小的“砚”字。这是沈砚书房里的那盏灯,她再熟悉不过。
“检查那艘船。”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每一个角落。”
凌风带人跃上那艘幽灵般的小船。云微站在船头,看着他们在狭窄的船舱里翻找,心跳如擂鼓。海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衣袂翻飞,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卷入漆黑的深海。
“娘娘!”凌风的声音带着惊疑,“您来看这个。”
云微几乎是跌跌撞撞地跨过两船之间的跳板。小船在风浪中剧烈摇晃,她扶住舱门,才勉强站稳。
船舱狭小,除了一张简陋的床铺和一个小桌,别无他物。凌风指着桌角,那里刻着另一行小字:
“此去无归路,莫寻。”
字迹与灯笼上如出一辙,只是更加潦草,仿佛刻字之人正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云微的指尖划过那些刻痕,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她凑近细看,发现字的凹槽里残留着些许暗红色的碎屑。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取一点,放在鼻尖轻嗅——是血,混合着某种草药的味道。
“周太医,”她唤道,“您来看看这个。”
周太医上前,仔细检查后脸色变得凝重:“这是...七魂草的粉末。此草剧毒,服之者会逐渐失去五感,最后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云微踉跄一步,扶住舱壁才没有倒下:“所以他是真的...”
“未必。”周太医沉吟道,“七魂草虽毒,但若与其他药材配比得当,可制造假死之象。只是此法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假死成真。”
希望如微弱的火苗,在狂风中摇曳。云微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继续找,一定有其他线索。”
众人将小船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床板下的暗格里发现了一个铁盒。盒子没有上锁,打开后,里面整齐地放着几样东西:一枚虎符,一封信,还有一个小瓷瓶。
云微先拿起那封信。信纸已经泛黄,墨迹却依然清晰:
“微微,若你见此信,说明我已不在人世。太皇太后与西夏勾结,欲裂土分疆。虎符可调南海水师,务必阻止他们的阴谋。瓷瓶中之药,可解你身上残毒。忘了我,好好活着。”
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进她的心里。
“残毒?”凌风疑惑地看向云微,“娘娘何时中的毒?”
云微猛然想起肩后那个诡异的伤口。原来那不是血誓的印记,而是中毒的征兆?所以沈砚一直让她按时用药,不是为了治伤,而是为了解毒?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个瓷瓶,拔开塞子。里面是熟悉的墨绿色药膏,与她之前用的一模一样。
所以他从那么早开始,就在为她解毒?
“娘娘,看这个。”周太医从铁盒的夹层中又取出一张纸条。这张纸很新,上面的字迹也十分仓促:
“岛上有诈,勿信任何人。找哑婆。”
哑婆?云微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船身猛地一震,外面传来水手的惊呼:“凌大人,有船靠近!”
凌风冲出船舱,云微紧随其后。只见漆黑的夜幕下,三艘大船呈合围之势向他们逼近。船头飘扬的旗帜上,赫然是西夏的狼头图腾!
“是西夏的战船!”凌风拔剑出鞘,“保护娘娘!”
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凌风挥剑格挡,将云微护在身后。周太医慌忙中将云微拉回舱内,而凌风则指挥水手准备迎战。
“不能硬拼。”云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和虎符。”
她看向手中的铁盒,忽然明白了什么。这艘幽灵船,这个铁盒,根本就是个陷阱!有人算准了她会来找沈砚,特意布下这个局。
“凌风,我们分开走。”云微当机立断,“你带虎符乘小船离开,我和周太医留在这里。”
“不可!”凌风急道,“属下誓死保护娘娘!”
“这是命令!”云微直视着他的眼睛,“虎符关系到边境安危,绝不能落入西夏之手。你带着它去找南海水师,我自有办法脱身。”
凌风还要再争,云微已经将铁盒塞进他怀里:“记住,找到水师后,不要轻举妄动,等我消息。”
外面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箭矢已经射穿了船舱的木板。凌风知道情势危急,终于咬牙点头:“娘娘保重!”
他带着铁盒跃入海中,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云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转向周太医:“我们去找那艘小船。”
周太医震惊地看着她:“娘娘还要回那艘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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