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墨家工坊的爆炸并未惊天动地,声音沉闷却被一种令人心悸的能量湮灭感所取代。混合了秩序与混乱的冲击波并未大规模扩散,反而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向内急剧收缩,将工坊主体结构连同内部的大部分器物、乃至来不及逃出的两名墨者,瞬间化为最基础的粒子,湮灭于无形。
然而,这并非终结。
那收缩到极致的能量核心处,一点极度不稳定的、灰白与纯白交织的熵魇奇点骤然闪现,随即如同濒死的心脏般剧烈搏动了一次!
嗡——!
一道无形无质、却能被超凡存在感知到的能量脉冲,以超越常规物理规则的方式,瞬间横扫整个咸阳,并朝着更遥远的天地扩散开去!
脉冲过后,原地只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半球形巨坑,以及坑底残留的、令人作呕的虚无气息。墨家于此地的据点,连同那块带来灾厄的碎片,几乎被彻底抹除。唯有那名为“非攻”的守阵残痕,以及几片焦黑的、带有墨家纹饰的衣角,诉说着曾经的悲壮。
为首的墨者拖着残躯,望着那巨坑,眼中尽是悲凉与骇然。他怀中,那枚用于紧急联络巨子的玉符已然碎裂。
“祸兮……非攻之殇……”他喃喃自语,深知此事绝不可能瞒住,墨家必将迎来秦廷的严查与更深的风暴。而那扩散出去的脉冲,又会引来何等可怕存在的注视?
熵魇脉冲扫过天地时,嬴政的车驾刚突破荆山蛮族的首波阻击,正与那高坡上的老巫祭对峙。
脉冲无形,却精准地掠过了车队。
刹那间的寂静。
拉车的战马突然集体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眼珠瞬间布满血丝,仿佛看到了极致的恐怖;随行的公输家机关兽,其核心驱动符文阵列莫名紊乱,发出刺耳的嘎吱声,甚至冒出青烟;就连士卒手中的青铜兵器,也微微震颤嗡鸣,其内蕴含的微弱金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惊扰!
嬴政猛地按住腰间太阿剑,剑身龙吟阵阵,自主激发出一层淡淡的皇道气运,将脉冲的影响隔绝在外。他面色凝重,望向咸阳方向,虽不知具体,却本能感到一股心悸,仿佛某个极其不祥的盖子被掀开了。
而影响最大的,却是马车内的成蟜!
那脉冲掠过他身体的瞬间,他体内沉寂的混沌空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骤然沸腾!空间边缘的裂痕加剧,剧痛甚至让他无意识地痉挛起来。但更诡异的是,那脉冲中蕴含的、属于熵魇碎片的能量特征,竟被他那本就混乱的空间本能地记录、解析了一部分!
【……检测到同源(部分)外部能量爆发……坐标:咸阳……能量性质:秩序/混乱混合湮灭……威胁等级:高……数据库更新……】
【……警告:外部能量脉冲引发体内能量失衡……混沌活性提升……与南方信号链接波动加剧……】
一股更加混乱、躁动不安的气息自他体内弥漫开来,甚至冲淡了镇魂笛的安抚效果。
高坡上,那老巫祭的感受则更为直接强烈!他手中的骨杖剧烈颤抖,顶端镶嵌的兽齿瞬间布满裂纹。他猛地喷出一口黑血,眼中惊骇欲绝,指着成蟜的马车,声音凄厉变形:
“来了!来了!毁灭的气息……比之前更浓!是他引来的!他是灾祸的源头!祖灵震怒!绝不能让他靠近圣山!”
他不再犹豫,骨杖狠狠顿地,口中念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周围的瘴雾随之翻涌凝聚,化作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毒虫幻影,尖啸着扑向车队!蛮族战士也在巫术的刺激下,双眼赤红,攻势变得更加疯狂不要命。
“冥顽不灵!”嬴政彻底失去耐心,太阿剑铿然出鞘半寸,凛冽的帝王剑意冲霄而起,将扑来的毒虫幻影纷纷绞碎,“王翦!蒙恬!给寡人拿下那妖巫!死活不论!”
王翦领命,亲自率一队精锐锐士,如同尖刀般直插蛮族阵型,目标直指高坡。蒙恬则指挥弩兵,以特制的破魔弩箭覆盖射击,压制蛮族攻势。
老巫祭见秦军动真格,脸上闪过决绝之色。他竟不闪不避,猛地将裂开的骨杖插进地面,双手撕开胸前兽皮,用指甲在干瘦的胸膛上划出一道血痕,以血为媒,在空中急速划动着一个古老的图腾!
“以血为荐,沟通祖灵!窥视祸源,示警后人!”
他竟是要以自身生命和灵魂为代价,强行进行一场卜筮,窥视成蟜身上那“灾祸”的真相,以及未来的片段!
血色图腾光芒大放,一股苍茫、古老、带着泥土与草木气息的意志似乎被短暂唤醒,降临于此。老巫祭的双眼瞬间变成了一片混沌的白色,他透过那混乱的混沌气息与遥远的深空信号,看到了无数破碎而恐怖的画面:
一片无尽的、冰冷的星辰之眸……一道纯白色的、抹杀万物的光束……一团不断生灭、吞噬一切的灰色混沌……龙魂在破碎的晶体中哀嚎……大地崩裂,万物凋零……而这一切的中心,都有一个模糊的少年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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