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湖公路的晨雾还没散去时,林羽已站在溢洪道的混凝土栏杆前。望远镜里,湖心岛的轮廓像枚浸在牛奶里的墨锭,水位线在灰白色坝体上画出条暗褐色弧线 —— 这是城市水务局李科长标记的 “生态临界点”,要在这座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水库试种耐深水灵草,“当年修这水库时,用了三万民工,” 他指着坝体嵌着的纪念碑,“现在要让灵草解决蓝藻问题,也算给老工程换副新心肺。” 雾中的输水隧洞出口泛着幽蓝,像条蛰伏的水龙在等待苏醒。
水环境专家陈博士带着多参数检测仪走来,探头没入水面的瞬间,屏幕上的叶绿素 a 值开始飙升。最终停在 82μg/L 的数字让她脸色凝重:“中度富营养化,” 她用采水器舀起表层水,液体在玻璃管里泛着油腻的绿光,“蓝藻已经形成优势种群,得种能分泌化感物质的灵草品种,就像老渔民说的‘菱角能克藻,蒲草可清塘’。” 林羽翻开帆布包里的《太初规则》,指尖划过 “水有五性,寒温燥湿清,需顺其性” 的批注,想起泽丰村用苦草抑制浮萍的法子:“得搞‘立体干预’,” 他指着水库地形图,“浅滩种芦苇缓冲带,消落区种耐旱灵草,深水区投放生态浮岛,就像给水库编张净水网。”
水库管理所的职工们驾着巡逻艇来了。老所长王伯握着方向盘的手布满老茧,船尾的网箱里装着培育好的灵草苗,“我守这水库四十年,” 他调整油门的动作如调弦,“以前水清得能看见十米深的鹅卵石,现在蓝藻一爆发,整库水都发臭,灵草要是能救回来,我给它立块碑。” 农业大学的学生们则在安装水质监测浮标,太阳能板在雾中闪着微光,“库底的淤泥有三米厚,” 穿救生衣的男生固定缆绳时说,“得先投加底质改良剂,等微生物活化了再种灵草,就像李科长说的‘治湖先治泥,泥活草自荣’。”
第一批灵草浮岛在库湾区域投放。林羽教大家用 “网格定植法”,将灵草苗按 30×30 厘米间距固定在泡沫板上,板下悬挂着装满火山石的尼龙袋,“这些泡沫板用的是可降解材料,” 他往石缝里填充腐熟的玉米芯,“半年后会自然分解,根须能直接扎进水体,就像给植物搭了座会消失的浮桥。” 陈博士在旁用声呐测绘地形,屏幕上的水深图如起伏的绿绸缎:“投放点选在水深 2.5 米的区域,” 她标注着坐标,“既能避开航道,又能让灵草接受足够光照,就像给船找个避风的港湾。”
午饭在管理所的食堂吃,铝制饭盒里的水库鱼炖豆腐飘着灵草叶,腥气里带着清苦的草木香。王伯说起 1998 年的洪水,水库泄洪时,下游村民在消落区抢种的南瓜救了急,“那时候的消落区土肥得流油,” 他挑着鱼刺望向雾散后的水面,“现在被化肥农药污染得板结,灵草能把它改过来,也算对得起这方水。” 林羽望着浮岛上舒展的灵草叶,叶片在波峰浪谷间柔韧起伏,突然觉得所谓 “救赎”,就是让沉默的水库与倔强的草木、褪色的记忆与鲜活的希望,在涟漪里完成对话。
下午的作业遇到难题。靠近养殖区的水域有大量残饵,灵草幼苗刚投放就被杂鱼啃食,陈博士的检测仪显示氨氮含量 1.8mg/L:“超标三倍,” 她往水样里滴加显色剂,液体变成深紫色,“得先投放滤食性鱼类控藻,再用网围出保护区种灵草,就像给幼苗建座护城河。” 林羽想起泽丰村用竹箔捕鱼的土法,让职工们运来毛竹扎成防护栏,栏间留着 10 厘米宽的缝隙:“这是老祖宗的‘生态隔离’智慧,” 他固定竹桩的动作如栽秧,“能挡大鱼,透小鱼,还能让水流交换,就像给灵草设了道透气的屏障。”
附近渔村的村民们划着小渔船来了。卖鱼干的张婶提着竹篮,给林羽递来块腌鱼的动作如递宝:“这水库鱼以前不用放姜,” 她指着岸边的老井,“民国年间的《水利志》记载,‘库水甘洌,鱼味清鲜,可直食’。” 林羽咬了口鱼干,发现咸香里混着淡淡的灵草味 —— 是张婶特意加的,“客人都说加了灵草的鱼干不腥,” 她用围裙擦着手笑,“林先生要是不嫌弃,我们渔村认养这片库湾,天天来捞蓝藻。” 很快,沿岸的农家乐老板们都来了,民宿的老板娘要种能观赏的灵草,垂钓园的老板想种能诱鱼的品种,码头的青石板路上很快排起长队。
傍晚的霞光给水库镀上胭脂色时,陈博士的检测仪终于传来好消息。经过防护栏隔离的区域,蓝藻密度降至 35μg/L,灵草幼苗的受损叶片开始抽新芽,“你看,” 她指着显微镜下的画面,“这些灵草细胞能释放抑制蓝藻的物质,就像微型生物武器。” 李科长提着刚摘的莲蓬走来,竹筐里的莲子还带着露水,“局里要把旧发电站改造成‘水库生态馆’,” 他剥着莲子说,“馆长想请你在馆前的水池里模拟灵草净水过程,既当展品又当教材,就像给老电站装个活的水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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