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巷的月光总带着几分旧时光的温凉,青石板路被月色浸得发亮,像铺了层碎银。两侧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枝桠在风中轻摇,活似守护巷弄的老者,将斑驳的影子投在地上,随晚风缓缓流淌。林风坐在自家院中的石凳上,指尖反复摩挲着定海珠的冰凉表面,珠内流转的蓝光映在他眼底,与天边稀疏的星子遥相呼应,仿佛能听见跨越光年的低语。
“归墟阵的最后一块阵基也齐了,倒是省了我们再跑一趟北漠。”叶灵抱着一堆拆解到一半的机关鸟,零件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金属冷光,她指尖灵巧地旋动齿轮,忽然“咔哒”一声,机关鸟的翅膀卡壳了,“不过我总觉得不对劲,海煞那厮说的‘重生之花’,听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影主残念要是真借那东西死灰复燃,咱们这点能耐怕是不够看。”
她将一枚锈迹斑斑的齿轮扣进鸟腹,机关鸟突然扑棱棱扇动翅膀,却在飞过石桌时歪了歪,一头撞进君无痕垂着的剑穗里。君无痕正低头擦拭着溯源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霜白,他抬手接住下坠的机关鸟,指尖在鸟喙上轻轻一旋,原本卡顿的关节顿时灵活起来,鸟眼的琉璃珠在月色下闪了闪:“影主若真有这本事,也不必等到今日。千年前海灵族能封印他,如今我们手握完整归墟阵,没理由输。”
话虽平静,他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过剑身上的细纹——那是上次在南溟被章皇墨汁腐蚀出的痕迹,至今仍留着淡淡的黑印,像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沙禾端着刚温好的桂花酿从屋里出来,陶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打破了院中的沉寂:“先别想那么远,今晚且喝了这碗酒。”她将碗推到林风面前,骨笛斜插在腰间,笛身上的海灵族图腾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鳞片纹路清晰可辨,“归墟阵的阵眼设在巷尾的老槐树下,我刚去看过,地砖下的符文亮得很,不像有问题。”
林风端起酒碗,桂花的甜香混着淡淡的酒香滑入喉咙,暖意从胃里慢慢散开。忽然,袖中的定海珠烫得惊人,他猛地抬手,珠身的蓝光已透过衣料渗出,在石板上投下一圈跳动的光斑——那光斑竟在缓缓旋转,像极了南溟深渊中定海珠净化邪气时的模样,只是转速越来越快,边缘泛起细碎的紫光。
“怎么了?”君无痕最先察觉到他的异样,溯源剑已半出鞘,寒光映得他眼底一片清冷,剑穗上的琉璃珠叮当作响。
林风没说话,只是将定海珠放在石桌上。四枚阵基——北漠的承界石泛着青光,东域的焚天炉碎片燃着红光,南溟的定海珠流着蓝光,西域的镇魂骨笛浮着金光,此刻正围着石桌中央的凹槽微微颤动,四色光芒交织成网,网中央的空气竟泛起了涟漪,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
“它们在共鸣。”沙禾按住腰间的骨笛,笛身的震颤让她指尖发麻,连呼吸都跟着乱了节奏,“归墟阵在自己启动?”
叶灵迅速掏出机关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盘面上的刻度被四色光芒染得斑驳,边缘的铜壳都烫了起来:“不对,是有人在外面引动阵基!”她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砸在了石板路上,震得院中的老槐树都抖落几片枯叶。
四人对视一眼,抓起兵器便往巷口冲。月光下,十几个黑衣人正吃力地抬着一块磨盘大的黑石往老槐树下挪,黑石表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暗红如血,与林风在时空裂隙中见过的影主残念如出一辙,每一道纹路都在渗出若有若无的黑气。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兜帽滑落,露出半张覆着暗绿色鳞片的脸——竟是海煞!
“没想到吧,小爷我命大。”海煞的笑声像砂纸摩擦木头,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他右半边脸已恢复人形,左半边却仍沾着湿滑的黏液,说话时鳞片还在微微翕动,“定海珠虽能净化邪气,可这‘镇灵黑石’是用影主大人的指骨碾碎了混着深海阴泥炼的,专克你们这些阵基。”
他猛地踹了黑石一脚,黑石撞在老槐树上,树根顿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树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连周围的青苔都蔫了下去。石桌上的四枚阵基同时爆发出强光,林风只觉胸口发闷,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归墟阵的气息在快速衰退,连定海珠的蓝光都黯淡了几分。
“拦住他们!”君无痕的溯源剑率先出鞘,白光如练斩向黑衣人,却在触及黑石时被弹开,剑身上瞬间结了层黑霜,连剑穗的琉璃珠都蒙上了灰。“这些人被影主残念附身了,杀不死!”
叶灵的机关鸟群呼啸着冲向黑衣人,铁翅拍打得风声猎猎,却在接触到黑石散出的黑气后纷纷坠落,金属外壳迅速锈蚀,转眼便成了一堆废铁,连最坚硬的合金鸟喙都脆化得一碰就碎。“是影煞之气!”她急得直跺脚,从背包里掏出备用的爆燃符,符纸在手中簌簌发抖,“林风,用定海珠的光罩住槐树!”
林风早有动作,定海珠在他掌心旋转成盾,蓝光如瀑布般浇在老槐树上。黑气遇光便滋滋作响,像热油遇水般炸开,却并未消退,反而像潮水般涌得更急,顺着树干的裂纹往树心钻。海煞站在黑石上狂笑:“没用的!这黑石连着北漠的阴脉,你们净化一点,它吸来的邪气就多一点,除非你们敢斩断整个北漠的灵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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