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渊冰牢的深处藏着一道暗门,冰婆婆用烟杆在冰墙上轻叩三下,节奏沉稳,像是在敲一段古老的密码。暗门应声而开,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上覆着层薄霜,踩上去发出细微的“咯吱”声。石阶两侧的冰壁上嵌着幽蓝色的灯盏,灯芯竟是凝结的冰魄,散发着既凛冽又温暖的光——那是光族特有的“灵冰”,以修士灵力淬炼而成,能滋养经脉中的灵力,却不损伤分毫,是光族传承中珍贵的灵物。
“这是当年光族退守寒渊时,集百位能工巧匠凿的密道。”冰婆婆拄着烟杆走在前面,灰袍的下摆扫过石阶上的薄霜,留下浅浅的痕迹,“你娘当年就是从这儿,把冰魄营的老伙计们送进沉眠阵的。他们为了保存实力,自愿沉眠,只等北境再遇危难时醒来。”她顿住脚步,回头看了眼林风,独眼里闪过复杂的光,有怀念,有担忧,“沉眠阵要用纯粹的光族血脉灵力才能开启,等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得稳住心神——他们沉睡了三十年,灵识还停留在最后一战的厮杀里,怕是认不出如今的模样。”
林风的指尖轻轻触到冰壁,灵冰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却在触及掌心时奇妙地化作一股暖流,与定海珠残留在体内的微光产生共鸣,像两滴相融的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层下有无数微弱的心跳,密集而规律,像深埋在冻土下的种子,只待一声春雷便能破土而出,重焕生机。
石阶的尽头是座巨大的溶洞,洞顶垂下的冰钟乳长短不一,折射着灵冰的幽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碎落的星辰。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座圆形的石台,石台通体由玄冰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与青铜鼎同源的光纹,光纹的边缘均匀分布着三百六十个凹槽,每个凹槽里都躺着一块巴掌大的冰魄,冰魄晶莹剔透,里面隐约可见人形的轮廓,像是被时光定格的剪影。
“这就是冰魄营。”冰婆婆的声音带着敬畏,烟杆在掌心摩挲着,“三百六十位光族后裔,当年皆是能以一当十的勇士,他们自愿进入沉眠阵,以自身灵识为引,布下‘九星连珠阵’的雏形。你娘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叫醒他们——沉眠越久,灵识与现实的偏差就越大,唤醒时的灵识冲击也越猛烈,稍有不慎,就可能走火入魔,彻底迷失在过去的记忆里。”
林风走到石台前,定海珠的微光突然从衣襟里透出,如同一颗跳动的星辰。石台上的光纹瞬间被点亮,金色的纹路顺着凹槽游走,冰魄中的人影开始轻微颤动,睫毛、手指,都有了细微的动作,像是即将苏醒的困兽,在冰中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他能听到无数细碎的声音在溶洞里回荡,有刀剑碰撞的脆响,有临死前的嘶吼,还有……母亲熟悉的号令声,清亮而坚定,穿透了三十年的时光。
“他们的记忆卡在了最后一战。”冰婆婆将烟杆稳稳插在石台边缘,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半块晶莹的玉佩,玉质温润,正是林风母亲的遗物,当年被她一分为二,一半留给自己,一半藏在此处,“把你的血滴在玉佩上,再贴到阵眼中央——记住,一定要用血脉灵力慢慢引导,千万别用蛮力强行灌注,那会伤着他们的灵识根基。”
林风依言咬破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在玉佩上,原本黯淡的玉佩瞬间亮起,金色的光纹顺着玉面蔓延,与石台上的光纹完美融合,仿佛本就一体。当他将玉佩按在阵眼中央时,整个溶洞突然剧烈震颤,冰钟乳摇晃着落下细碎的冰屑,冰魄中的人影猛地睁开眼,三百六十道精光同时射向石台中央,带着久经沙场的凛冽杀气,几乎要将空气撕裂。
“敌袭!”
一声暴喝从最前排的冰魄中传出,声如洪钟,冰魄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冰晶。一个披甲的中年修士从中跃出,铠甲上的鳞片虽有磨损,却依旧寒光凛冽,手中的长枪直指林风的咽喉,枪尖带着未散的杀气。他的铠甲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眼瞳里布满血丝,显然还沉浸在当年与影族厮杀的惨烈记忆中。
“张叔,是自己人!”冰婆婆的烟杆突然横扫,动作快如闪电,枪尖在离林风咽喉寸许的地方被稳稳挡住,火星四溅,“这是月瑶的儿子,林风!是来唤醒我们的,不是敌人!”
张叔的长枪微微颤动,目光在林风脸上逡巡,从眉眼到轮廓,细细打量,最终落在他胸口的定海珠微光上,瞳孔猛地收缩:“月瑶的……光脉?这光纹,跟她当年的一模一样……”他缓缓收枪,铠甲上的杀气渐渐消散,却仍带着几分警惕,“北境的裂隙不是封死了吗?怎么会需要唤醒冰魄营?难道……影族又打回来了?”
随着张叔的苏醒,其他冰魄也接连碎裂,三百六十位修士在石台上站成整齐的方阵,步伐铿锵,动作划一。他们的穿着打扮各不相同,有穿皮甲的斥候,有披重甲的战将,灵识波动却如出一辙,带着浴血奋战后的疲惫,更有不屈的坚韧。当最后一位白发老者从冰魄中走出时,所有修士同时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参见统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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