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城的聚灵阵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晕,如同一层流动的薄纱,将这座边陲小城裹在一片朦胧的暖意里。叶灵趴在客栈二楼的窗台上,手肘支着打磨光滑的木质窗台,指尖无意识地划着窗沿的纹路,目光追随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粗布短打的商贩正扯着嗓子吆喝,北漠特产的红玛瑙在他手中流转,晨光洒在玛瑙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身披铠甲的卫兵牵着神骏的战马走过,铠甲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与商贩的吆喝交织成生动的市井乐章;几个梳着总角的孩童追着滚铁环的身影跑过胡杨树荫,清脆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在街面回荡,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雀鸟,雀鸟扑棱着翅膀飞向湛蓝的天空,留下几道轻盈的弧线。
“在看什么?”林风端着两碟刚出炉的胡杨饼走进来,饼香混着枣泥的甜香扑面而来,驱散了晨间的微凉。他将其中一碟轻轻放在窗台上,瓷碟与木窗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少年已完全恢复了肉身,身上那件青色布衣虽洗得发白,衣角处甚至能看到细密的补丁,却更衬得他眉眼清朗,眼底的光芒比往日更加澄澈。只是眉心那道金龙印记尚未完全消退,偶尔会在灵力流转时泛起淡淡的金光,如同沉睡的龙鳞,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叶灵拿起一块胡杨饼,咬下时尝到一丝清甜的枣泥馅,甜意顺着舌尖蔓延到心底,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在看他们。”她伸手指向街上一对相拥而行的老夫妻,老爷爷穿着洗得发白的长衫,正颤巍巍地为老奶奶整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里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柔,老奶奶则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满满的暖意,“你说,等我们像他们这么老了,会不会也守着一个小镇,每天晒晒太阳,看看来往的行人,过着这样平静的日子?”
林风在她身边坐下,木质的窗台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指尖轻轻拂过窗台上的铜制蜻蜓——那是叶灵用从无妄渊带回的玄铁重铸的小玩意儿,翅膀上密密麻麻刻满了聚灵符文,符文的纹路细如发丝,此刻正随着晨光轻轻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飞走:“或许会,或许不会。”他望着远方渐渐清晰的山峦,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轮廓朦胧如写意画,“但无论在哪,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们都会在一起。”
叶灵的脸颊微微发烫,像染上了天边初现的朝霞,她低下头,假装专心啃着胡杨饼,刚想再说些什么,楼下突然传来君无痕的声音,清朗而沉稳,穿透了客栈的木门:“该出发了。”
两人探头望去,只见少年牵着三匹神骏的沙驼站在客栈门口,沙驼的绒毛在晨光中泛着浅棕色的光泽,脖颈间的银铃偶尔被风拂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净灵剑斜背在他身后,剑鞘上的纹路在光线下清晰可见,剑穗的银线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曳,如同一缕流动的月光。青玄道长与李道士站在他身边,前者正捻着花白的胡须细细叮嘱,神情严肃,拂尘的银丝垂在身前,偶尔被风吹起;后者则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行囊,行囊的带子勒得紧紧的,显然又在里面塞了不少丹药与符箓,鼓鼓的样子像个圆滚滚的粽子,与他清瘦的身形形成有趣的对比。
“青玄前辈说,玄门还有些余孽未清,盘踞在旧址一带,让我们顺路去看看,也好斩草除根,免得日后再生祸端。”君无痕见两人从客栈里下来,简明扼要地说明此行的目的,声音里听不出多余的情绪,“苏城主已备好了足够的干粮与水,装在驼背上的水囊与食盒里,足够我们一路走到玄门旧址。”
苏烈站在城门口相送,身上的城主铠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甲片的缝隙里还沾着些许沙尘,那是镇守边陲的印记。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爽朗的笑容,只是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舍:“到了玄门,替我给青玄老道带句话,就说当年他欠我的那坛醉仙酿,我可没忘,藏在窖里都快成精了,迟早要让他加倍还回来!”
林风笑着应下,伸手将苏烈硬塞来的两坛烈酒稳稳捆在沙驼背上,酒坛封口处的红布微微鼓起,渗出淡淡的酒香,萦绕在鼻尖:“您放心,这话一定原封不动带到,保证让青玄道长听得清清楚楚。”
叶灵与苏婉清道别时,女子将一枚温润的乳白玉佩轻轻放在她手心,玉佩触手生温,上面雕刻着灵雾谷特有的云纹,纹路流畅如流水。“这是灵雾谷的传讯玉佩,若途中遇到解不开的难题,只需捏碎它,我自会赶来相助。”她看着三人翻身上驼的身影,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又补充道,“记住,无论将来遇到什么困境,守住本心,不被外物所扰,脚下的路自会变得平坦。”
驼队缓缓驶出落日城,绿洲的绿意渐渐被无垠的黄沙取代,车轮碾过细软的沙地,留下深深的辙痕,很快又被风吹来的细沙填满。叶灵回头望去,只见苏烈与苏婉清的身影仍站在城门口,像两尊守护着希望的雕像,在晨雾中越来越小,最终化作两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视野尽头,只留下城楼上飘扬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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