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之眼的煞气彻底散尽后,展现在眼前的并非想象中寸草不生的焦土,而是一片泛着淡淡绿意的平原。那些曾被万骨焚天阵吞噬的灵力,此刻正顺着土壤的纹路缓缓渗出,在白骨坍塌的缝隙间,钻出点点嫩黄的草芽,带着劫后余生的韧性。林风坐在黑石崖的边缘,手中摩挲着君无痕留下的净灵剑,剑穗上的银铃虽早已沉寂,指尖却仍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灵髓凉意,清冽如泉。
叶灵的机关虫还在不知疲倦地忙碌着,它们像一群银色的工蚁,井然有序地将散落的白骨搬运到平原边缘,堆叠成三座小小的石冢。最大的那座石冢前,插着一枚青铜制的机关蝶,翅膀上细细刻着“天工”二字——这是叶灵用最后一丝灵力凝结的遗物,此刻正反射着残阳的金辉,宛如一只永不凋零的蝶,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
“还有七只机关蝶活着。”林风轻声说道,指尖拂过剑身上细密的刻痕。君无痕的剑从不刻名字,却在靠近剑柄的地方,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个未写完的“痕”字。他忽然想起幽冥谷轮回镜里的画面:君无痕的父亲抱着母亲的尸体,在轮回镜前立下血誓时,手中那柄剑的相同位置,也有着一道一模一样的划痕,仿佛是跨越时空的血脉印记。
远处的天际传来阵阵破空声,三艘悬在空中的楼船正缓缓靠近,船帆上分别绣着“玄天宗”“百草谷”“万剑盟”的标志——正道门派终究是在煞气散尽后赶来了。为首的玄天宗长老立于船头,雪白的长须在风中飘动,目光落在林风身上时,带着几分复杂的审视,有敬佩,也有不易察觉的忌惮。
“林道友,影族王他……”长老的声音隔着风传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像是怕惊扰了这片土地的安宁。
林风没有起身,只是将净灵剑轻轻插在石冢旁,自己则坐在那枚青铜机关蝶前,望着平原尽头那轮渐渐沉落的残阳。“封印了。”他开口说道,声音带着一丝战斗后的沙哑,“九印归一,混元灵根暂时压制了他的残魂,但这里需要有人守着,防止他再次破封。”
百草谷的谷主是位身着青衣的女子,腰间挂着一个鼓鼓的药篓,她轻轻挥手,数道柔和的绿光便飞向那些嫩草芽:“我们检测到这里的灵力正在缓慢复苏,但残留的阴煞之气仍会影响草木生长。需在此布下‘聚灵阵’,持续净化百年,方能彻底根除隐患。”
万剑盟的盟主是个红脸膛的壮汉,他目光沉沉地盯着那三座白骨冢,突然抱拳,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哽咽:“君小友……当真是个好苗子。当年我还想收他入盟,他却说要去寻一个人,原来……”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从怀中掏出一枚刻着剑纹的玉牌,轻轻放在君无痕的剑旁,“这是我万剑盟的‘镇岳令’,持此令者,可调动盟中所有资源,也算我为这孩子尽份心。”
林风没有去接那枚玉牌,只是静静地看着残阳一点点沉入地平线,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平原上的嫩草芽在绿光中舒展着叶片,远处的楼船开始缓缓卸下修士,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却在看到石冢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百草谷的弟子正往石冢周围撒下种子,那些种子落地即生,瞬间开出一片洁白的小花,像无数星星坠落在草地上,静谧而圣洁。
“轮回镜曾说,守笛人与影族王本是同源。”林风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平原,让所有修士都安静下来,“混元灵根既能封印他,也能唤醒他。所以,我不能跟你们走。”
玄天宗长老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林道友,你是正道的功臣,理应……”
“我不是功臣。”林风打断了他,指尖无意识地捏碎了一块小石子,“我只是个无根客。”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柄净灵剑仿佛有了灵性,自动飞回他手中,剑穗上的银铃竟轻轻响了一声,清脆如露落玉盘,像是在回应着什么。
叶灵留下的七只机关蝶突然同时飞起,在他头顶组成一个圆形的阵法,翅膀上的光纹相互连接,形成一道复杂的符印——那是“护灵阵”,能有效抵御修士的灵识探查。林风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叶灵留下的最后守护,防止正道门派因忌惮混元灵根而强行将他带走。
“混沌之眼需要守阵人。”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位首领,“你们谁愿留下?”
三位首领面面相觑,神色各异。守在这荒芜之地百年,意味着要放弃门派的权位,放弃修仙大道的进阶,甚至可能在阴煞反扑时殒命,这绝非易事。玄天宗长老捋着胡须,眼神闪烁不定;百草谷主低头看着药篓,似在盘算着什么;万剑盟盟主则望着远方的楼船,眉头紧锁。
林风淡淡一笑,弯腰捡起那枚万剑盟的镇岳令,又将玄天宗长老腰间的传讯符摘了过来——长老竟没有反抗,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不必为难。”林风将令牌和符牌轻轻放在石冢前,“我留下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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