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火窟的夜风裹着桃花香涌进来时,林风正将君无痕的佩剑缓缓插进祭坛中央的石缝。剑穗上那截玄水阁银丝络不知何时松了开来,如灵蛇般缠上新生桃树的枝干,在月光下泛着细碎银光,像是在缔结某种跨越生死的契约。玄璃蹲在溪边,水纹镜平放在膝头,镜面里母亲的影像已淡得像层薄雾,她试探着伸手去触,指尖只沾了些冰凉的水汽,镜中的人影便随着涟漪碎成点点光斑。
“这些灵元……”玄璃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水纹镜的光晕缓缓扫过溪流中一张张麻木的脸——那是近十年被玄天宫锁魂术残害的修仙者残魂,他们的灵元被剥离肉身,炼化成“无主之魂”,既不能轮回,也无法超生,只能在暗无天日的窟底游荡。此刻他们顺着溪流往桃林飘去,却在触及粉嫩花瓣的刹那瑟缩着后退,仿佛那温柔的花色下藏着灼人的烈焰。
林风低头摩挲着掌心的“风”字佩,玉佩背面的朱砂桃花正泛着温润的微光。他想起阿澈前辈临终前的嘱托:“玄天宫锁魂术最阴毒之处,在于将灵元与施术者缔结血契,若要解契,需以至亲血魄引动血脉阵法……”他突然顿住,抬眼看向玄璃,眼底闪过一丝明悟:“你母亲的银丝络,能认主吗?”
玄璃连忙解下噬魂枪枪穗上的银丝络,那东西刚触到她手腕,便如活物般化作一道银光缠了上去,在细腻的皮肤表面烙出朵栩栩如生的水纹花印。她惊得猛地抬手,水纹镜中母亲的影像竟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镜里镜外的两朵水纹花同时亮起,在空气中激起一圈圈金色涟漪。
“是血脉感应!”林风眼前一亮,将半块绣着桃花的丝帕往空中一抛,同时捏碎了怀中的“无痕”佩——玉佩炸开的瞬间,无数莹白光点如星子般融入溪流,那些麻木的魂体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仿佛沉睡的记忆正被强行唤醒。
玄璃按照母亲手札中的记载,指尖结出玄水阁的引灵印,清脆的声音在窟内回荡:“以水为镜,以魂为引,起!”
水纹镜应声悬浮在溪流上方,镜面投射出的幽蓝光晕与桃花帕的金线交织,在半空织成一张流光溢彩的光网。魂体们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开始顺着光网往桃林飘去,只是每移动一寸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在挣脱某种无形的枷锁,空气中弥漫着细碎的呜咽,那是他们被禁锢多年的悲鸣。
林风突然想起君无痕塞给他的酒葫芦,葫芦摔碎时溅出的酒液在祭坛边积成个小小的水洼,倒映着漫天星斗。他蹲下身,指尖蘸了点带着淡淡桃花香的酒液,在祭坛石面上画了个残缺的符号——那是三个月前,君无痕在绿洲教他的第一个玄水阁符文,据说能稳定灵元。当时君无痕还笑着打趣:“这符文看似简单,却能在关键时刻护住灵根,你可得记牢了。”
符号最后一笔完成的刹那,桃林突然狂风大作,所有含苞待放的花苞同时绽放,粉白花瓣如飞雪般漫天纷飞。其中一片最大的花瓣悠悠落在林风肩头,竟化作一张极小的字条,上面用朱砂写着:“玄天宫主,有 twin 之貌。”
“双生?”林风眉头紧锁,这消息他还是头次听说。玄璃却突然惊呼出声,水纹镜里母亲的影像变得异常激动,拼命指着窟口的方向:“我娘的手札里提过!玄天宫历代宫主都有双生子,其中一个作为‘容器’承载负面灵元,另一个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话音未落,溪流突然剧烈翻涌,最前端的几个魂体在光网中痛苦地扭曲,半透明的身体渐渐变得稀薄。林风猛地抬头看向窟口,那里的夜色不知何时变得浓稠如墨,隐约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每一步都让离火窟的岩壁簌簌掉灰,仿佛有巨兽正从黑暗中逼近。
“是玄天宫的人!”玄璃迅速将水纹镜挡在身前,镜面映出窟口站着个穿黑金蟒袍的人,面容竟与君无痕有七分相似,只是左眼戴着枚狰狞的青铜眼罩,脖颈处的月牙胎记在跳动的火光中泛着诡异的邪气。
“林小友,别来无恙。”那人开口,声音像两块粗糙的石头在互相摩擦,刺耳又阴冷,“多谢你帮本座清理了这些没用的残魂。”
林风握紧君无痕留下的佩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剑身在火光中颤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君无痕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蟒袍人桀桀怪笑起来,抬手缓缓摘下青铜眼罩,露出一颗泛着妖异红光的假眼:“那小子?不过是本座用‘分体术’造的幌子罢了,你以为凭他也配用噬魂枪?”他抬手指了指祭坛石缝里的剑,“那枪里封印着我弟弟的灵元,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林风如遭雷击,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君无痕总对玄天宫的事讳莫如深,为什么他左脸的伤疤总在月圆夜隐隐作痛——他根本不是完整的君无痕,或者说,只是君无痕灵元的一部分。
“你弟弟……”玄璃的声音发颤,水纹镜里母亲的影像突然变得激动,拼命指向蟒袍人的左眼,仿佛在传递某个至关重要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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